“俞言呢?”
叶明心紧随其后,看到那女孩也是怔了一瞬,想到了什么似的,厉声问道。
“梁公公方才不是说,已经找到俞言了吗?眼下这又是什么意思?”叶明善质问。
送那孩子过来的是卫童,在看到叶家众人的反应时,他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三小姐?”他诧异道,“方才在救人的时候,守着的那人说她就是——”
叶明善压制不住怒火,一把揪住了卫童的衣领:“叶家一再退让,你们却欺人太甚!”
“侯爷!此事与锦衣卫无关!”卫童解释道,“在找到人之后,下官立刻给您送了过来,却不知……”
“却不知是个假的?”叶明善怒极反笑,“当真觉得我叶家好欺负是不是?”
“父亲!”
“大哥!”
叶谨言和叶明德一齐出声。
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十数名锦衣卫涌了进来,抽刀出鞘,将叶家人牢牢围住。
叶谨言大步上前,瞬间将叶清言拉到身后,拔出长剑对峙。
叶明善没有松手,卫童地对他们摆了摆手:“都下去!”
他艰难说道:“侯爷,此事当真与锦衣卫无关。我们奉命寻找三小姐,在一处民居中找到,抓走三小姐的匪徒已经被扣押,他亲口指认这便是三小姐,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我、我不是三小姐。”
一个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这会儿叶清言才察觉到,那女孩的身上穿着的赫然就是叶俞言的衣裳。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那个女孩胆怯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小声说道:“我知道三小姐在什么地方。”
“俞言在哪儿?”叶明心立刻追问。
见女孩被自己吓到,他放缓了语气,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说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方才说你知道俞言在哪儿?我是她父亲,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姐姐在我家里。”
“你家——”叶明心问道,“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她“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你随我们一起。”叶明善松开了手,冷冷地对卫童说道。
卫童没有出声,只是挥挥手,锦衣卫收刀入鞘,让开路来。
“走吧。”叶明心心急如焚,“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们骑马赶过去能快一点。”
“我家在韭叶巷里。”女孩说。
几人纷纷上马,由卫童带着女孩,直奔韭叶巷而去。
“韭叶巷,不就挨着鱼鳞巷么?”叶清言问道,“大哥,俞言可能和那个受伤的凌柏在一起!”
叶谨言“嗯”了一声:“先找到人再说。”
不管是鱼鳞巷还是韭叶巷,都是京城里有名的贫民区。
前世叶清言并没有来过这边,只是听人提起过,说这里面住着的男人大都是无赖,女人大都是暗娼,老人往马车上撞着讹钱,小孩一边乞讨一边扒窃。
几条巷子连在一起,官府几次想要整治,最后都没能成功,最后只能撒手不管。
若是有人在这一片遭了贼或是受了伤,只要不丢了性命,官府都是不管的,只能自认倒霉。
那时她只当闲话听了一耳朵,如今第一次踏入这里,才算明白为什么就在天子脚下,还能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明明是早上,但一走进巷子,光线便立刻暗了下来。
巷子里昏暗逼仄,都是低矮的民居。路上的雪被踩化了,经过一个晚上,混着泥重新冻在一起,滑得厉害。
这样冷的天,却有几个老人靠在墙根底下说话,见有人来了,都停下了话头,昏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那目光让叶清言有些不适,下意识向叶谨言怀里又靠了靠。
一个弓着背的老头悄悄起身走进了巷子深处。
“这里是鱼鳞巷,穿过去前面就到了。”卫童说。
几人勒住缰绳,依次进入了巷子。
这巷子原本就窄,将将能容下二人并排,但这会儿两旁有人在,为了防止冲撞到人,他们还是一字前行。
饶是这样,在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忽然一个老头就冲了出来。
叶明善走在最前面,见到人的一瞬,立刻勒住了马。
那老人扑了个空,身子一顿,还是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下一刻便从那些虚掩着的门中冲出数十个男人,将一行人紧紧围住。
“爹,你怎么了爹!”为首的男人扑了过来,指着叶明善叫道,“你把我爹撞倒了!”
“分明是他自己跌倒的。”叶明善皱眉道,“我方才及时勒住了缰绳,这些人都能为我作证。”
方才那老头忽然过来的时候,有几人正靠在墙边,刚好能看清楚。
“黄婶,你瞧见是怎么回事了吗?”男人问一个老妇人。
“哎呦,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咧!”老妇人立刻说道,“你爹好好地走在路上,这人骑着马就跑过来,那马一脚踢在你爹身上,你爹叫得那个惨哟!”
“对,对,我也瞧见了!”另一个老头也附和道,“你爹一把年纪可不经摔啊!去年咱们这儿的老余头,摔了一跤人都没了,你快去请郎中给他看看吧!”
男人满脸悲愤:“咱们这样的人,哪有余钱去请郎中?爹啊,儿子不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啊!”
“杀人偿命,他撞了你爹,让他给你爹偿命!”旁边的人叫道。
叶明善虽能上阵杀敌,却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他指着躺在地上的老头:“现在人不是还没死么?”
“那你拿出钱来给我爹请郎中!”男人嚷道,“我爹这一把年纪,摔一下要养两年,你得给我二十……五十两银子!”
这几个人的衣裳光鲜,马儿肥壮,一看便是有钱人,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喊了一个高价。
叶明善被气笑了,刚要说话,卫童驱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了锦衣卫的牌子。
“锦衣卫查案,不相干的人统统闪开!”他沉着脸喝道。
几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非但没有退开,反而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更逼近了些。
“是朝廷的狗!”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兄弟们一起上,给他们些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