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身想走,身边的宫女在一旁疾声道:“皇后娘娘,陛下不允许......”
“本宫去见自己的儿子而已,陛下不会在这事上拦我。”
东宫。
太子正直挺挺的躺在榻板上。
他侧耳动了动,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李承乾急忙起身,站在原地,等待着来人打开他的房门。
进来的是他母亲,此时穿了与他身上一样的黑色玄袍。
皇后坐到了屋中的主位上,看着站在她身前的李承乾,说:“倒是很少见你穿黑色。”
“儿臣悄悄出宫,穿黑色能不那么显眼。”
皇后无语的闭上了双眼,低吟道:“说吧,你出宫到底是去做什么?”
此话一出,太子便泄了力气,随便的坐到了稍矮一些的台阶上。
他没有回答皇后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母亲,这么多年,父亲是不是根本就不满意我这个太子。”
皇后垂眼看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语气沉稳:
“不论陛下喜欢或是不喜欢,你终究是咱们大庆国的太子,没人能够越过你去。”
“可是母亲,我既是太子,为何陛下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桎梏于我?”
太子今日的状态与平日相较,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太子,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母亲,我身为太子,若真的做出这样的荒唐事,陛下身为我的父亲,好歹应该替我遮掩一二吧?
可陛下没有,现如今这事儿全京都都知晓了!
只怕不出两日、三日,便要闹得全天下都会知晓我这个太子,究竟是多么「品行不端」了。”
李承乾此时在皇后面前毫无顾忌,肆意的大倒「苦水」。
“承乾,此事终究是你先做错了!”
李承乾的眼中没有什么光彩,只看他面无表情的说:“母亲,我哪里有错?
明明是因为,我李承乾是这庆国的「太子」,所以我才在陛下眼里是那个有「错」之人!”
皇后也实在是没想到,他竟敢在宫中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便高声制止他:
“李承乾!你身为太子,作为天下青年才俊之表率,本就该做到「行端坐正」!”
“可如今,我这个太子可是「不端」了。”李承乾的情绪有了一下波动,
“陛下......任由这件事情流传在大街小巷,令天下人皆知我李承乾是个荒唐的「浪荡子」。
想必,那史官已经将此事写进「史册」了吧?”
皇后此时也开始了沉默,急速分析着这件事的严重性。
李承乾仰躺在了地上,用极小的声音喃喃道:“陛下是要做什么?是要慢慢的废了我这个太子吗?”
不用他给出什么反应,他的母亲便先开始「应激」了:“此事绝不可能!”
但这句说完,皇后便也没了一开始的底气。
于是,皇后在思索片刻后,便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沉稳的状态:
“太子不用如此焦心,此事还动不了你作为太子的根基。
况且,你目前的对手,也就只有李承泽一人,只要他不行了,便没人能威胁到你的位置。”
皇后这句给李承乾整笑了,他凉凉道:
“母亲,没了李承泽,那还有个李承平呢。而且......陛下可是正值壮年呢。”
“夺位之争向来如此,只要笑到了最后,那我们便是赢家。”
李承乾眼底似乎流动着什么情绪,眼眸微动:“笑到最后......听起来好漫长啊。”
皇后看着随意的仰躺在地上的李承乾,忽觉,自己好像早已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
“我还要在这里,等这么多年......”李承乾缓缓闭上了眼睛。
“真是,无趣。”他说。
翌日。
李承泽又双叒叕去上早朝了。
而陶镜杨这边也没闲着,随手拿了点儿府上的玫瑰酥,就直接便动了身去往了鉴察院。
毕竟,昨日陈萍萍给她报信儿这事儿,总归得亲自去那儿道个谢。
于是,待悠然去到厨房的时候:
【悠然】:嗯?我前日做剩下的那些酥饼呢?
还没等陶镜杨走到鉴察院的门口,离得大老远,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很显然,对面人也看到了她。
陶镜杨拎着东西向对方走去:“范闲?你这是要奔哪儿去?”
范闲瞄了两眼她手上拎的东西,问:“我去趟鉴察院,诶,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也去鉴察院?巧了,我也准备去那儿呢。”
她将手中的东西拎起来颠了颠,继续说:“哝,这是我跟陈院长带的礼物。”
道上人来人往,说话并不太方便。
范闲环顾四周,将陶镜杨拉到一旁:
“你也去鉴察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与我先说说,说不准我还能帮得上些。”
陶镜杨随着他的样子四周看了看,道:“倒不是求人帮忙,而是去向陈院长道个谢。”
“道谢?因为什么?”
陶镜杨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儿,回忆着昨日发生的事情,道:
“昨天太子背着陛下,私自找李承泽在酒楼谈事。但不知怎么搞得,竟让陛下发现了太子的行踪。
多亏了鉴察院飞了个信鸽给我传信,不然......不然呐,我们可就不妙喽。”她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浅浅的拖了个长音。
范闲一开始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但越听眉头就越皱。
待陶镜杨将事情解释完后,只听他发问:“太子昨日不是去酒楼......”
范闲突然止住了嘴,好像是觉得这样的浑话,对着一位姑娘说出来,怕是不太好。
陶镜杨也没有细究他的表现,而是就着他的话茬儿摇头:
“并不是,我想,歌姬一事是太子给自己找的理由,为的就是掩盖我们昨夜的谈话。”
范闲不解,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此处虽比街上僻静些,但终究不是个谈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