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瞎说什么呢。”
他弹的很轻,但陶镜杨总感觉刚才弹她的那一下,好像有点儿电流感。
她捂着额头,小声bb道:“怎么静电这么重呢。”
李承泽皱眉,疑惑不解:“静电又是什么意思?”
他又想起一些不明白的,遂道:“还有你刚才说的「哦克了」和「八点多钟」又是什么意思?”
后者愣了一下,与李承泽相处这些日子,她几乎都要忽略了他不懂「现代」词汇的这件事。
她想了想,解释道:
“静电就是「拾芥」;
「哦克了」就是好的、行的意思;
「八点多钟」,意思是现在是戌时。”
虽然她解释了一通,但李承泽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
“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形容,莫非是哪里的土话吗?”
听到李承泽的询问,陶镜杨内心莫名觉得激动:【现在,总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吧?】
只听她说:“承泽,这是我那里的形容词。你知道吗,我不是这......”
!!!!!
脑子里骤然鸣起了笛,连带着耳内也全是噪音的啸叫声。
「滴————————」
尖利又刺耳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同时开始响起,紧紧的将陶镜杨禁锢住。
她试图发出些什么声音,但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她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喉咙附近的肌肉。
陶镜杨甚至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仿佛灵魂里只有一片混沌,无一丝清明。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是陶镜杨没说出口的话。
【阻止...天......者...识......觉醒,......自我修...复中。】冰冷的机器人音,回响在早已无意识的陶镜杨脑中。
在陶镜杨的印象里,她似乎挣扎了很久。
但在旁的人眼中,李承泽只见,原本那对亮亮的眸子突然变得灰暗,然后她的身子就像是不受控制的直直朝他倒过来。
中间甚至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见过人死时的样子。
从前被谢必安解决掉的那些人,也是这样眼神空洞、身子直直的往地下坠。
但此时的他,虽然有一些慌张,但好歹比之前是镇定了些。
李承泽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即将坠倒在地上的身体,心中还有些无奈:
【莫不又是在装呢?】
他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危机,还用胳膊环住了陶镜杨的身子,在她的耳边悄悄说:
“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在意你是哪个阵营的。”
其实从一开始,李承泽就认为陶镜杨是北齐,又或是东夷城派来搅乱南庆的暗桩。
但他不想拆穿她,反正......
【只要人在我身边就好,其余的,无所谓。】
“镜杨,陶镜杨?”李承泽轻轻戳了戳她的脸。
“喂,别装了,我以后也不问了,其实我没那么在乎你的来历。”
他又捏了捏她的下巴,晃了晃她的头。
可待他松开手时,陶镜杨的脖子就这样软软的垂了下去。
即便是熟睡的人,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在身后抱着她的李承泽,在此时终于察觉了哪里不对。
“陶镜杨?陶镜杨!?”不论李承泽怎么叫她,这人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殿内只有李承泽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陪伴他的,只有连绵不断、空洞的回响......
等又一次送走了李医师后,李承泽有些颓然地瘫坐在陶镜杨的床边。
医师说,他丝毫没探查出此人突然晕倒的原因。
似乎是与普通的睡眠没有任何区别,但偏偏是无一丝身体上的反应。
李承泽看着他往陶镜杨的脑袋上扎针,头都扎满了,甚至连眼皮上都扎了四根。
那么长的针,一会儿扎进太阳穴,一会儿扎进后颈。
扎的就跟个小刺猬似的,不过却是个不会动的小刺猬。
连用药也没有用,她现在连吞咽都不行。喂下去的药,会因为闭合的喉咙而重新流出来。
李承泽只能将人扶坐起来,一手按着喉咙处的穴位,另一手扶着下巴将药灌进去。
可是吃了也没用,人还是没有醒。
整整一夜了。
该扎的针都扎了,该用的药也用了,但就是瞳孔不聚焦,脉息也很微弱。
李医师说,他也再没了别的法子,或许只能等人自己醒来。
“那人若是自己醒不来呢?”
李承泽哑着嗓子问医师。熬了一夜也没敢松懈的医师噤了声,言辞模糊,只有一次说:
“陶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来的。”
他闭上了眼睛,按压着灵魂中升腾起的狂风暴雨,对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下去。
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坐在陶镜杨的床头呆了许久。
半晌,叫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悠然进来,低着头询问:
“悠然,平日里,只有你与镜杨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他的目光移到了悠然的脸上:
“现她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你可曾听镜杨说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悠然原是在外也焦急的不行,一进来听到二殿下问她这个,她一时有些没晃过劲儿来。
“不寻常......”
悠然站在那儿想了很久,把自相识到如今的所有对话,全都迅速的过了一遍。
“殿下,镜杨姐她,好像没跟我说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至此,几乎没了任何有关于陶镜杨的线索。
莫不是她从前待着的地方,给她下了毒?
可是关于她的身世,李承泽不止派人查过一遍。
他连儋州都曾派人去查过,不过关于范闲的倒是很多。
而关于陶镜杨的,不能说是几乎没有吧,只能说是一点儿也没有。
“范闲...”李承泽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