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愣住了,低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短剑。
谢萦姝见他呆了,便冲过来,扯着他的手,便朝自己心窝刺去,太子大惊,赶紧用力地拉住了剑—
她望向他的眼睛,决绝地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不想往后看着你一败涂地,更不想看着爹、大哥,看着所有忠于你的人跟着陪葬!”
她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太子的手朝着自己拉过来。
太子魂飞魄散,费劲地扒开了她的手,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你别这样,我明白了--”
谢萦姝喘着气,盯着他,眼神中交杂着坚决和悲悯。
太子望了她半晌,把短剑砰一声扔到了地上,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地上洳儿叫着爬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襟下摆:“殿下、表哥、表哥,求您饶了我--”
太子看了她半晌,脸色由不忍到坚定,缓缓地伸手扯回了衣襟,道:“你不是楚霞,她不会求饶。”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屈服于命运--
她是那么勇敢的姑娘--
他转头看了谢萦姝一眼:“我明白你的苦心。”说完转身离去。
出了门,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她都用死来激将他了,可想而知,在她的心中,自己有多么地不堪了!
他觉得有些想明白了,她为何会不想嫁给他。
“呼--”谢萦姝出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马车远去,黎锦云走了过来:“秦岚已经把洳儿带走了。”
谢萦姝点头:“他会处理好的。”
黎锦云叹口气:“干嘛非要用那样的手段,要是太子拦不及,你伤了自己怎么办?”
谢萦姝苦笑了一下,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劝他,或许,萧慕晟说得对,无论我们怎么逼他,他也不会成为坚毅的人。”
萧慕晟终究还是比她看得透,只是,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他不仅没有再来过谢府,也没再来过她的书房,
他也许,是真的死心了!
这样也罢,不再纠缠便不会再痛苦。
黎锦云也跟着叹了口气:“他若不是太子,定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朝中废太子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四皇子见太子数天不出,想着再过段时日,待皇上对太子怨气再大一些,便再接再厉推波助澜。
看没几天,太子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了朝堂上,并且破天荒地对府兵轮换的事情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父皇,儿臣以为拟轮换到南方四府的将领还是分开到四个方向为好。”
这一下不仅让四皇子出乎意料,更是直击了他的面门,四个将领中,有两个都是他的人。
见皇帝微微颔首,他赶紧站了出来:“父皇,南方府兵众多,需要四府联合方能管制,若是轮换四位彼此不熟的,如何方便联络、调兵。”
皇帝撅了一下嘴唇,问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微微一沉思道:“父皇,一切依军纪行事。”
四皇子望了过去,脸色未变,眼神中却是一片疑惑:“军纪虽严明,但执行起来肯定是有默契的将领之间要更加快捷--”
太子还要说话,皇帝却突然转头问一旁的萧慕晟:“老六,你以为呢?”
萧慕晟站了出来,目不斜视地回话:“父皇,南方四府兵力占了三分之二,宜稳--”
皇帝微微点点头,朝太子道:“朕准你的提议。”
太子恭敬地垂首谢恩,四皇子的脸色白了一瞬,转头去看萧慕晟一眼,萧慕晟静静站立,并没有任何表情。
“砰!”四皇子狠狠地把砚台砸了出去,对着跪着的下人怒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来禀告!”
“殿下--”属下瑟瑟发抖:“属下也是才发现洳儿不在太子府中,查探了太子的行踪,方才知道他去了那个绣坊--”
“滚!”四皇子瞪了一眼,吼叫了起来,下属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他怒气冲冲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谢老头、黎老头,竟然用这个法子来私底下联合--”
盛京因为偏北,6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是人们已经开始购买轻薄的丝绸了。
这些天,因为太子的勤勉,皇帝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他来谢府的次数也增多了。
虽然还是事事都要听谢远臻的主意,但畏首畏尾的感觉少多了,特别是在对付四皇子上,那天谢远臻让他在朝上反对府兵轮换的事情,他虽然觉得为难,但还是照做了,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准了他的要求,这让他增加了不少信心。
太子来得多了,谢萦姝去绣坊的时间也多了,她不想和他过多地碰面,以免徒增烦恼和流言。
可她一向怕冷也怕热,天气热了,便总要在凉爽的早上赖床,等她起来,黎锦云已经去了绣坊了。
这天,她想着下月是父亲的生日,去挑几块上好的料子,亲手替他做套衣服祝寿,便出了门,挑好了缎子去找黎锦云挑花纹样子。
刚走到定泉坊,便听见里边人声鼎沸,叫叫嚷嚷,有人地惊叫着:“快救人呀!我家小姐还在里面--”
马车上的青藤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姐,是银珠的声音!”
谢萦姝也听出来了,她大叫道:“停车!”
马车呼一声停了下来,她迅速地跳下车来,只见街道上人人都在乱跑,有人提着水桶往里冲,而绣坊的方向,火光映红了夏日的蓝天—
她顾不得许多,飞一般地挤开人群朝着绣坊奔去,青藤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了谢萦姝的身影,
她赶紧回头吩咐车夫:“快回去找我哥,把所有人派来救火--”
说完便费劲地挤开已经开始惊慌的人,朝着绣坊的方向挤过去。
等她挤到绣坊的门口时,发现是绣坊后边的楼房烧了起来,绣娘们都逃了出来,在门口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绣坊的周掌柜正在门口跳着脚哭喊:“我的天啦,小姐你怎么就这样冲进去了--”
青藤吓得腿发软,一把扯住他:“我家小姐她--”
“小姐看见少夫人没有出来,一头就冲了进去,拉都拉不住呀--”周掌柜被熏黑了的脸上惊恐与焦虑交杂。
青藤眼睛一翻,差点要晕过去,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把她一拉,有人焦急无比地问:“谢萦姝呢?”
她抬头一看,眼泪瞬间冲了出来:“六皇子,小姐在里面--”
萧慕晟手一抖,松开了拉着青藤的手,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虽然那种钻心的疼痛还没有出现,可是他心底恐惧已经开始泛滥。
他感受不到她的痛楚,莫非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