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亚飞在元旦前把结婚的消息通过电话、请柬、集体通知的方式,在没有5G微信的时代,做的比5G还高效,也让环湖,飞华两个厂的人都知道了婚期。
马国兴本来准备了元旦两天假,志平、姜姚也跟着回去。然而环湖九江公司厂长女儿的大婚之喜,九江分厂员工都参加了,他们也借机回一趟安徽老家。马国兴请示过高深后决定,九江分公司元旦假期延长一天。
元旦前一天,一行人就动身出发了,志平给缪大姐打了电话,让他转告王欢,今天晚上他就到能到巢州住了。
九江火车站的广场上,柯达胶卷广告是祝福千禧年的图案,花丛中的蝴蝶,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和一行“多彩生活,新年快乐”的几个大字仿佛走进了志平心里。
志平看到眼前是冬天萧瑟的景象,但心中却是一片春光烂漫,繁花似锦。
马国兴他们在拥挤的车厢里终于找到座位,几个人刚坐下来,车子震动一下,缓缓出站了。马厂长开心地笑着说:“这就算到家了”,其他人纷纷附地说:“到家了,到家了。”
志平坐在开往安徽的列车上格外开心,心情大好地侃侃而谈。马国兴更是笑容满面,他最心疼的女儿终于结婚了,而且男孩子条件不错的很,更难得的是,亚飞总是整洁干净的形象,说话客客气气,有板有眼,真让马国兴十分满意。他这趟回去一定要陪环湖的老同事们喝酒,一个个干醉为止。
列车一过九江长江大桥,就是安徽境地了。皖西南的大别山余脉,远远望过去,在冬日的晴空下,天柱山雄伟屹立。天空蔚蓝如洗,南方的山峦在冬天里也绿意深秀。
安庆北站上来的人,一张口说话就是黄梅戏里的对白。志平听起来十分顺耳,比九江那里硬疙瘩一样的方言,软绵多了。他想,怪不得白居易在诗里说他们呕哑嘲咋难为听。志平甚至学着黄梅戏里的对白跟他们搭话,引得马国兴望着志平笑。
这是一趟开心之旅,总得有一些不寻常的快乐才配得上这趟假期吧?
在庐江西站,志平下了车,带着小行李包很麻利地下了月台,然后步履轻盈地穿过出口,一抬头就是庐江西站,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广场,这是巢州的天空了。
志平深深的呼吸一大口,然后轻快的走出广场,在公交站等车。
合九铁路在这个盛产大米的小镇设了个站,除了运送商品粮时热闹一阵子,其余时候像是大西北的小城那样冷清。志平在这里等了好久才见一了辆中巴车吭哧哐啷地过来,车上只有两位大姐,穿着羽绒服也能看出身材苗条,他们在用方言说话,志平很有兴味,听的一句不落。
志平在庐江车站坐上去巢州的汽车,一路沿着巢湖岸边飞驰,志平坐在车里看到窗外那么熟悉的街道马路,还有那些和王欢一起走过的滨湖大道,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思绪万千。
他想到自己在九江公司出差时,会在城市里走上一天的路,只啃了两个烧饼,省下的车旅费,伙食费,就是为了给王欢打长途电话。可王欢有时接不到,他没法确定王欢有没有回家。有时等了很久,王欢才接到电话,两个人的长途,总是舍不得挂电话,可计时的Ip电话卡很快就没钱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那时志平才深切的体会到异地恋的痛苦,那些为理想奋斗,忘掉儿女情长的话,总是抵不过相思的苦,他甚至怀疑,那些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谁能践行,又能敌得过相思之苦?他觉得两个知心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奋斗,才最动人。心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了。
汽车经过亚父时,志平下了车,径直往吴镇厂里走去。正是下班的时候,吴镇拿着饭盒去食堂,一下子看到志平站在眼前,便立马丢了饭盒,带着志平打车去市区。跑了大半年业务的吴镇已经变得在乎面子了,他不想寒酸地带志平去吃食堂。
两人打车去了西苑广场,元旦前夜的市区喧嚣热闹,广场上有人放烟花,市政府的下属单位在广场上搭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彩车、房子,寓意国泰民安,还搭建了一个扬蹄奋进的拓荒牛,是深圳那头牛的缩小版。
在这小小的城市里,也一样充满了奋进欢乐的气氛啊!
两人进了西门狗肉馆,点了一大盆狗肉火锅。几个月不见的好同学都感觉对方成熟多了,他们已经会说一些业务员的那种场面话了,虽然觉得不适应,感觉对方就是那个有啥说啥的老同学。两杯酒下肚,吴镇开门见山,问志平去了江西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当然是跑业务了。”志平不假思索的回答。
“对,我觉得这辈子死守在车间看机器,太不值得了。”
吴镇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和亚飞的甩单,让他对市场十分自信。
那是志平从没有见过的自信,言谈举止间会觉得世上没什么越不过去的坎。
因为年轻嘛,有充足的时间,有敏捷的学习能力。志平也觉得自己去了江西后,对很多事的认知有改变,他不再囿于当地或者环湖业务员的小圈圈。他去过南昌,临川,景德镇这些城市,以后还要去武汉长沙这些中南市场,志平油然而生的是走遍中国的豪情。
年轻的心啊,勇敢的放手一搏吧,那些因为年轻而无惧失败的时光,也就在这几年的黄金时间里了。
那天晚上两人都没有提起女朋友,相比理想抱负来说,女朋友的事真是不值一提了。
那晚志平和吴镇住在城北宾馆。吴镇要去湖滨帮亚飞接亲,看看还有三个多小时,亚飞抓紧时间睡一觉。
志平坐了一天的车,困顿不堪,没一会也呼呼大睡。
两点钟的时候,吴镇被人叫醒去湖滨帮忙,志平都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