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明挺懵的。
他过来人民医院拿报告,远远的就瞧见走廊上坐在地上的张许等三个好兄弟在痛哭流涕,还有一个身形像江北渊的男人,头靠在门上,肩膀轻轻颤抖。
抱着好奇的心走了过来,走近了,才看清真的是江北渊。
不解地问地上张许,张许却在嚎啕大哭,一个劲冲他挤眉弄眼。
搞得江景明更疑惑了,所以忍不住戳了戳江北渊的肩头,叫了一声爸。
波光激荡,面前的男人慢吞吞转过身来,眼睫潋滟。
江三儿讶异江北渊湿润的眼,这是……哭了吗?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踢了一脚,紧跟着被纳入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之中。
“三儿。”江北渊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江三儿的耳边,情真意切,“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江景明愣了一秒。
太平间,哭泣的兄弟,此刻动情的父亲,聪明人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江景明忽然很动容很动容。
他不认同兄弟以骗局的形式来试探江北渊,不过他感动眼前这个,让他敬畏、钦佩、欣赏又欢喜的父亲。
“爸,你对我也很重要。是我不好,以后没有百分之一万的保证率,我是不会让妈身处险境的,所以你就不要生气了吧。”
“嗯。”
顺着这个台阶,江北渊也就这么下来了。
事实上这些日子,江三儿不在家,江北渊也很想他,碍于面子,总不可能老子主动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回家吧。
松开江景明,方才还痛心疾首的男人,眼神在瞬间被杀气取代。
又踢了他一脚!
“玩我?”
“爸,这件事我不知情!”江三儿双手举高。
“……”
闻言,江北渊沉沉的桃花眸化成了锋利的刀刃,微微眯紧,射向不远处早就爬起来要溜走的张许等三人。
“站住!”
前面三人紧急刹车,卫宽和孟长川合力将张许推了出去。
张许呲牙装傻,“江叔!我真没骗你啊,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也叫三儿,叫李三儿!”
“给我滚过来!”
“江叔饶命啊!都是你的女婿让我这么做的,江叔你要找人算账,就找沈潮生去吧!”
说完就推着俩兄弟撒腿跑了。
是了。
沈潮生给了张许150万,让他们整江北渊这一出。
江北渊当然也不是傻的,事先还给沈潮生打电话让他查有没有发生车祸。
沈潮生却说有,这么一配合,再加上张许等人的鬼哭狼嚎,江北渊方才是真的信了江三儿死了,心脏麻木般的痛。
不过好在是和好了,张许这次牺牲比较大,他拿了100万,卫宽和孟长川两个人,每人25万,这么分了。
张许走出医院就给爸爸张帆打电话。
“爸!我给你赚了一百万!”
“真假?儿子,怎么赚的?买彩票还是踩狗屎了?”
“差不多,反正代价有点大!”
“什么代价?”张帆赶忙问。
“爸,我是拿你的性命来换的!”
张帆:“???”
……
江北渊开车载着江景明。
路过了蛋糕店,江北渊下车买了点言念喜欢吃的口味。
江景明还是有点咳嗽,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咳。
上车,江北渊腾出一只手,撩开他的刘海,手心贴上了他的额头。
“感冒还没好?”
“嗯,有点。”江景明勾了勾嘴角说,和江北渊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染上了几分欢喜。
事实上江三儿不喜欢别人动他头,家人除外。
现在江三儿只让江家人、还有沈潮生动他的头。
“回家住好得快些,我先送你去你现在住的地方,你收拾好东西,下午回来。”
“好的爸。”
江北渊便把手收回来了。
把江三儿送去别墅,江北渊自顾自回家了。
“爸!”江清池迎了上来,在玄关处问他怎么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
江清池:“……”
江北渊把江清池踢走,把门关上了。
“念念,给你买了蛋糕。”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啊!还有,为什么让清池过来看我,你又背着我做什么了?”
言念也不是傻的。
江北渊没说话,蛋糕袋子放在桌上,踱步朝着言念走了过来,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蹭着她的脸,像是在索取安慰。
言念已经习惯江北渊偶尔像是宠物一般撒娇的姿态了,微微侧眸,视线所及之处,是他眼角睫毛残留的一抹泪意。
言念一愣。
“江老师?”
“嗯。”
“你怎么啦?哭了吗?”
“我不太好。”男人嗓音低沉,声音有些沙哑的质感。
言念耐着性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让江北渊哭,估计是大事。
江北渊这次没瞒言念,“你老公被算计了。”
“谁?沈潮生吗?”
江北渊:“……”
“怎么回答这么快?”
“现如今除了他,泞城好像没人敢算计你江北渊吧!”
江北渊:“……”
好样的沈潮生。
原来他在她媳妇儿眼里的威严,已经降得这么低了。
江北渊把沈潮生那江三儿性命来算计他的事,和言念说了。
言念怒不可遏,“我去,他这次太过分了!爸可忍妈不可忍!”
“嗯。”
“没事的老公,不要难过,我会帮你好好教育他一顿的,让春儿不能放过他!”
“嗯。”
言念抬手,摸了摸江北渊额前的头发当做安慰。
江北渊闭着眼睛,享受着言念掌心之下绵软的触感。
他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接触,多少年都不够。
言念正打算收回手,江北渊却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媳妇儿多摸摸我,我没电了。”
哭笑不得。
言念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江北渊完美无缺的脸。
可能是因为他经常偷偷用她化妆品的缘故吧,不然为什么皮肤这么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可以了吧!还要摸多久?”
江北渊拉着言念的手,伸到了自己衣领里面,感受着她绵软干燥的手心温度。
“江太太摸到充电百分之百为止。”
……
中午江景明就回来了。
发现家里大门的密码锁改了。
试了好几次,都不对,江景明只能给言念打电话。
言念:“,你爸刚改的。”
“哦~”
玄关处换鞋,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言念走过去给江景明拿行李,“回来好啊!”
江景明看见沙发套,换了新的。
“妈,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咱家换的第2020条沙发套了。”
“就……你不在家,没人打扫,沙发很容易脏。我去你房间给你收拾行李。”
说完言念扭头就走。
江景明啼笑皆非。
他挺想说,妈你脖子很多印,要不还是穿件高领衫遮一下比较好。
……
江家父子这边告一段落。
沈家老宅。
沈潮生在房间里写东西,那本笔记本,他还在一直写。
江三儿问过他,要不要给江春和看看里面的东西,江春和看了会很感动。
沈潮生就笑,有些言语,既是发自真心,那便不必太过刻意。
就像爱一个人,用自己的方式,爱得舒服就行了,总是执着于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会作茧自缚。
沈潮生也是慢慢的清透了,他对江春和,已经没有先前的急功近利,前提是她一直是沈太太。
“叩叩。”敲门声响起,进来的人是沈羽蝶。
“潮生,我刚从爸的房间出来,嗅到了一股迷迭香,他挂在墙头的《龙图腾》,是不是你之前送给他的?”
沈羽蝶漂泊很多年,对各种香味的味道很是敏感。
沈潮生扣上本子,笑了笑,给沈羽蝶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是。”
“潮生,你不是不知道老爷子有高血压吧?”
这是沈家人尽皆知的,沈羽蝶不相信沈潮生会大意疏忽。
“这幅画,放在爷爷床头很久了,二姑都能闻得出来,爷爷怎么会闻不到?”
“你的意思是……”
“早在我出生之前,沈家便有两个管家,一个是现在照顾我的王叔,王民奇,另一个,便是王叔的弟弟,王民盛,这两个人,都是跟随爷爷多年的人。可是王民盛却失踪了将近30年了。”
话音顿了顿。
沈潮生笑意眯成了一条缝,声音染上肃穆:“而且据我所知,王民盛鼻炎多年,动过一次手术,导致嗅觉神经出现了问题。”
沈羽蝶一愣。
“莫非现在的爷爷,就跟郑雪雪顶替我一样,是假的?是王叔的弟弟假扮的?”
说着说着,沈羽蝶自己都不相信。
“不可能,我5岁之前,是在家里待过的,爸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疤,现在的沈业忠脖子上也有,而且生活习性、说话方式……我感觉没差别。”
“王民奇跟随爷爷多年,模仿他的说话方式,没什么。”
“可是脸不一样,我见过王民奇的样子,和爸大相径庭。”
“如果一个人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势必会付出代价,比如整容或者易容。”
沈潮生的语气严肃了几分。
“说出来二姑可能不相信,我推测,很有可能,30年前,王民奇就已经整容成爷爷的样子,定居在沈家了。”
沈羽蝶鸡皮疙瘩骤然起来了,头皮都跟着发麻。
“30年前?!你是说,王民奇在沈家潜伏了三十年,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