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很大，院中松柏被吹的“沙沙”作响。
阵阵山林之气随风而来，浓郁了整个枫湖湾。
直至凌晨，家庭医生才陆陆续续的从客房里出来。
乔莫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只是她太累，流了太多血，迟迟不愿醒。
顾子尤一直守在床边，手里的手机不时会震动一下。
是乔莫的手机。
从乔莫衣服里翻出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血。
顾子尤床前，用纸巾把手机一点点擦干净。
然后，看着手机一遍遍震动着季博林发来短信的提示。
许久，那声音才停下。
客房里，那股血腥味淡了，可乔莫的脸还苍白的像纸一样。
“……”顾子尤看着乔莫疲惫的睡颜，心里难受的厉害。
————
两天后的傍晚，乔莫终于悠悠转醒。
她睁眼，环顾四周，脸上有些迷茫。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顾子尤以后，眼里才显出清明。
“乔莫，你醒了。”
顾子尤立即上前，温柔的问。
“顾小姐……”
乔莫一贯的微笑，声音很沙哑。
“来，喝点水。”
顾子尤端着水杯坐在她身侧。
乔莫双手撑了下，想起身，却扯的伤口犯疼。
“你别乱动。”
顾子尤立刻揽上她的肩膀，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把水杯递到她唇边。
乔莫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了，说道，“顾小姐，谢谢。”
声音这才清爽一些。
“慢点。”
顾子尤扶她侧躺回床上。
她背后的伤，最严重。
长长的刀口从肩膀处一直斜划过蝴蝶骨。
这种疼，不知道她是怎么忍的。
顾子尤看着她憔悴的脸，抿了抿唇，“乔莫……”
“顾小姐，我是俞先生的秘书，听俞先生的命令，保护好你，是我的工作。”
乔莫打断她的话，认真说道。
“……”顾子尤喉咙有些泛堵，一股股的酸涩往心头涌。
她知道，乔莫这么说，是不想她愧疚。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递给乔莫，“有很多短信。”
乔莫简单翻看了几条，便将手机放下。
顾子尤想了想，问道，“需要告诉他吗？”
“不用。”乔莫摇头。
她不想让季博林知道她受伤，更不想让他知道她是……
顾子尤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送到她面前，
“这个给你。”
乔莫愣了下才伸手接过，疑惑的问，“为什么拿……”
“我猜，你应该不想把它孤零零的放在车里。”
顾子尤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虽然，那晚那样匆忙，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在上谷山间，乔莫拉着她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川剧变脸玩偶。
所以，回到枫湖湾，下车时，她一并带了下来。
乔莫攥了攥手心里的玩偶，说道，“谢谢，顾小姐。”
顾子尤对她笑了笑，目光随即扫到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两把短刃。
血迹已被清洗，黑色的刀身上，彼岸花的纹理盘错有序。
“乔莫，你不止是跟在俞逸宸身边五年吧？”
她探究似的看着乔莫。
“……”乔莫低敛下秀眉，不语。
她确实是跟在俞逸宸身边五年，可……
认识，是在更早。
顾子尤刚想再问些什么，客房的门缓缓被人推开……
门口，俞逸宸一脸阴郁，待看见乔莫已经醒来后，紧皱的眉宇稍稍舒展。
却展的不彻底。
乔莫瞧见俞逸宸的脸色，眉头反而蹙了起来。
“……”顾子尤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儿，随后默默走出房间。
直到关上门，她还忍不住疑惑。
两天时间里，俞逸宸的脸色就没变好过。
哪怕是现在。
乔莫醒了，他怎么连笑都不笑一下？
客房里，空气莫名有些冷凝。
“俞先生，让您担心了。”
乔莫率先开口，把一贯平静的微笑挂在脸上。
“……”俞逸宸不语，深邃的双眸盯着她的脸。
“……”乔莫表情滞了下，将脸上的笑容收起，微微垂下头。
俞先生太了解她。
她骗不过。
“乔莫，你以为你很忠心？”
再开口，俞逸宸的嗓音低沉带着怒气。
“……”乔莫不语，头低的更低。
“你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俞逸宸冷下声音，直截了当的拆穿她。
她完全可以跟顾子尤一同躲进去，通过地下室的设备联络上他。
然后安安静静的等他和鹰赶到。
可……
她偏不！
乔莫蹙了蹙眉，小声开口，“我只是担心……”
“担心？为了那点担心，你就豁出性命？”
俞逸宸立即打断她的话，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他不是不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但那种意外几乎微乎其微。
上谷山间的地下室，不是一般人能闯进去的！
乔莫低着头，眉头蹙的更深，“万一他们真的闯进去，我没办法在战斗的同时，保证顾小姐毫发无伤。”
面对俞逸宸的命令，她从来都是谨慎又固执的。
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乔莫，从没在俞先生交代的事情上，出过错。
她不允许，也不能。
“所以呢？”
俞逸宸深深皱眉。
“我只能把他们解决掉。”
乔莫抬头看向他，声音淡漠而冰冷。
如那晚一样，眸光中一片嗜血般的狠厉。
“你很喜欢做‘血彼岸’？”
俞逸宸愤怒的低吼。
这个乔莫。
简直冥顽不灵！
乔莫双手攥了攥，低下头，“没有，俞先生。”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乔莫。”
俞逸宸强忍着怒气把声音压低，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把她带在身边，是为了让她做秘书，不是那个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的‘血彼岸’！
“……”乔莫蹙紧眉，抿唇不语。
俞逸宸看着她，沉沉的叹了口气，“不许再有下一次。”
“……”乔莫依旧不说话。
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
她无法保证，下次再面对相似的情况，她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她的选择是本能的，也是性格决定的。
俞先生的话，她永远都会放在第一位。
哪怕是在生死面前。
俞逸宸凝她半晌，冷声道，“这段时间，我会让季博林来照顾你。”
“为什么？”
乔莫脸色一变，少有的将疑惑全写在眼里。
让季博林来照顾她？
是开玩笑吗？
俞逸宸不答，转身走出客房。
他让乔莫跟在顾子尤身边，是为了以防万一，在真有什么突发事件的情况下，保证顾子尤的安全。
不是为了让乔莫轻易的以命相搏。
顾子尤不能有事，她乔莫也不能有事。
这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