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铜皮手电筒虽然个头不小，可两个人握着，多少还是有点不够用，两个人的手还是会时不时地碰在一起。
沈小飞脑子里全是万一找不到护身符，一会儿回去了要怎么哄白慧娟，也没注意抓着手电筒的手。
万天明可就没那么淡定了，脑子里左一个念头，右一个念头地往外冒。
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君子作风，毕竟才八零年，男女都是比较保守的，不能随随便便拉人家女生的手。
一会儿又觉得，就是牵牵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便有点嫌弃这条路太短了。
而且，闻着沈小飞身上的少女体香和醉人酒香，想到沈小飞酒后那一脸红云，再想想打谷场上睡得横七竖八的那些男人，万天明脚步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沈小飞很快察觉了万天明的变化。
“嗯，你是当老师的，又喝了酒，打谷场上人多嘴杂的，要是看到咱们两个这样过去，没准要想些不该想的。”
“哦。”沈小飞主打一个听人劝，万天明说俩人这样过去不合适，她立马点头同意，“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过去问问，问完你再回来告诉我。”
万天明笑道：“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合适呀，你手电筒又没多少电了，这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这样吧，这里离我干活的地方不远，你要是不嫌弃，你先在牲口棚那边等我，我妈在那呢，你可以先和我妈一块坐会儿。”
“我自己过去问问，不论找到没找到，我问过再回来接你，送你回学校。”
“好。”沈小飞直接同意。
两人在前边路口转弯，朝牲口棚方向走去，刚走几步，万天明就觉得手电筒那头一轻，沈小飞似乎是松开手了。
“沈老师？”
万天明喊了一声，赶紧朝手电筒那边摸去，却摸了一个空，接着，就感觉腿边嗖地一下，有条冰凉的粗绳，擦着自己小腿滑了过去。
万天明意识到不好，迅速后退一步，并立马按亮了手电筒。
手电筒电量虽然不多了，可关了一段时间，再打开，亮度还算可以。
手电光下，就见沈小飞单手抓着一条黄绿相间的“绳子”，“绳子”另外一头高高卷起，似乎是要朝沈小飞胳膊上卷过去。
沈小飞不等被缠住，猛地将绳子摔起，抽向地面，啪的一声，干燥坚硬的地面被抽得尘土飞扬。
可那“绳子”还不老实，摔过之后，仍旧卷起绳头，要向回缠绕。
只是，“绳子”的动作远没有沈小飞快，绳头还没有碰到沈小飞胳膊，第二下已经重重抽在地上。
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绳子”终于不动了，软趴趴地在沈小飞手上耷拉着。
万天明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等“绳子”不动了，他才看清，那是条一米多长，小孩手腕粗细的长虫。
此刻，沈小飞正把那条死蛇盘起来，蛇头死死别在里面。
那个年代，农村有蛇其实挺正常的，基本上都是没毒的，比这还长的万天明也见过，让他惊讶的，是沈小飞遇上蛇居然如此淡定，而且抓蛇的时候反应如此迅速，动作如此熟练。
在万天明印象里，女孩子都是胆子比较小的，天生就会怕蛇，可沈小飞看到蛇了非但不怕，眼神居然还有几分兴奋。
手电光渐渐暗下去，万天明赶紧把沈小飞拉到身边。
“你不会是打算吃了这玩意儿吧？”
“呃，怎么，你们这边，不许吃蛇的吗？”
“那倒没有，只是蛇长得这个模样，我们这边人一般不觉得它能吃。”
“哦，那就可惜了，我只会抓蛇，不知道怎么做。白老师看到这个就害怕，估计也不敢弄。我自己随便煮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吃，要是文远哥在这里就好了。”
听出沈小飞语气中的失望，万天明果断决定挺身而出。
他虽然是北方人，可六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本身又是搞养殖的，以前还真跟南方朋友学过煲蛇汤。
“不用找你文远哥，这点小事，你天明哥也一样能胜任。”万天明趁着手电还没熄灭，一把抓过沈小飞手里的蛇，“交给我吧，明天中午过来喝汤就行。”
这句话出口，万天明又有点后悔，都活两辈子了，咋还这么争强好胜？就是看人家姑娘好看而已，居然还表现起来了，生怕在人家姑娘心里，有别的男人超过自己。
这心态……
还真是没白变回二十岁啊，一家人温饱还没解决，住的地方还没着落，居然就谈起姑娘来了。
都说保暖思淫欲，这保暖还没解决呢，思什么啊思？
万天明发现自己心里苗头不对，有心想跟沈小飞保持距离，可脑子里满是粼粼水波映在她脸上的样子。
这么好的姑娘，又漂亮、又豪爽、又仗义、又有爱心，对工作尽职尽责，这特么的要是错过了，怕是要白白重生一回了。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话都说出去了，先把这条蛇炖了再说。
万天明和沈小飞回了牲口棚，万天明原本以为是母亲在那，结果看到的却是万玲玲和罗有志。
一问才知道，万有禄来找梁翠拿烟叶，知道梁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晚上说什么都不让梁翠继续在牲口棚将就了，一定要拉她回家去睡。
还说梁翠作为万家重新抽烟的功臣，一定要和自己一起把烟叶拿回去，这样两口子才有面子。
万天明一听，老爹这是开窍了啊，知道心疼老妈了。
好事儿，好事儿。
反正有万玲玲跟沈小飞做伴也一样，万天明把死蛇丢进空水缸里，把盖子盖好。给手电筒换了两节电池，便又奔了打谷场。
打谷场上，吴永忠已经把睡觉的都喊起来了，把场上角角落落全都找了个遍，可哪里有什么护身符？
护身符没找到，反而是从草垛子底下找出来了两条女人内裤。
这特娘的，女人当然不会自己把内裤塞到草垛里去，指不定是哪个老光棍馋女人馋得久了，偷了藏在这里的。
问了一圈，发现每天靠草垛子睡的都是老秋儿子，以前月亮大的时候，有人还看见他经常伸手往草垛里里边摸。
这玩意儿，八成就是老秋儿子塞在草垛子里的。
吴永忠当场就要把这混小子喊出来骂一顿，却听说这小子前几天去大店一直没回来。
我去，大店，前几天，没回来……
万天明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赶紧抓着刚才说话那人问，“前几天，具体是几天？虎娃爹是哪天去大店的？去了之后，是不是再也没人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