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面色苍白的越云开派人悄悄潜入了太医院。
并让人按照自己给的药方,寻来了相应的药材 煮成了浓浓的一碗,只是闻着便足以让人眉头直皱了。
面色虚弱的越云开微微挥手,宫女面含担忧的退了出去。
少年端起那碗黑黢黢又浓稠的药,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昏暗的烛光下,少年的额间慢慢渗出些许冷汗,他此刻只觉得浑身如蚂蚁啃食,连同五脏六腑一起,四肢百骸的骨缝里都如刀割一般。
忍受着剧痛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看看,这就是薄情帝王,他就连之后给自己解毒时,要如何解释都没想过。
也是,都是皇帝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只会高高在上的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和外祖父都是毫无威胁的存在了,哪怕他明晃晃的告诉自己是毒,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他眼中带着恨意,可那又怎么样,等皇帝以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会知道,自己到底,养出个什么儿子!
他的里衣都被浸湿了,感觉自己的脑袋无比沉重,指尖都有些颤抖,他痛苦的在地上颤抖着。
他恍惚间看见了彼时的将军府里,一只三花猫猫被一群人围着,他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只知道大家的脸上都是宠溺,而岚月被所有人围着爱着。
他依旧无比庆幸,哪怕如今自己满身痛苦,可自己的小猫,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他都不敢想,若是今天没有支走岚月,只怕猫猫又要走一遭鬼门关了…那他真的会疯掉的…
越云开微微将手举起,想触碰一下眼前傲娇又娇俏的猫猫。
而此刻的岚月于夜幕中飞奔,头上还有一只小仓鼠挂在她的耳朵上,岚月跑的极快,可可整个身体都腾空了。
“阿月!你怎么突然从将军府跑出来了!”可可大喊。
“我平时遛个弯儿他都希望我早点回去!今天他居然让我在外面留宿!这已经很不对劲了!雀三刚刚来告诉我,越云开在地上打滚!”岚月喊道,“定是出事了!”
“或许他就是睡觉会打滚呢!”可可迎风大喊。
“不是的!你还没明白吗?他今天是刻意支走我的!他猜到皇帝不会轻易放他出宫的!定是要威慑敲打于他的!”岚月此刻眼眶有些酸涩。
“他他他怕皇帝拿你做伐,怕你出事,所以先支走了你,独自一个人面对皇帝去了?!”可可诧异总结。
岚月吃力的点了点头:“是啊……一个人去了……”
此刻,少年的视线依旧恍惚的看着想象中的小猫。
待到岚月赶回上贤殿,刚跳上窗台时,正好听见少年虚弱的声线。
“真好……阿月这般,就该被所有人爱着才对……”少年无力的躺在地上,嘴角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他真的,将猫猫看的比自己重要啊。
听到这里的岚月心中触动,一看到他蜷缩在地上的样子,猛地跳下窗台,急切的喵喵喵叫了起来。
少年原本模糊的意识在听到岚月声音的那一刻,身体本能般的强制清醒。
少年强撑着,靠着床边坐起,眼中带着惊讶,勉强一笑:“阿月!你怎么回来了?外面风雪可还急,有无受冻?”
岚月倔强的叼着书道:“你出事了?”
眼中都是急切。
“没有。”少年强行克制着身体的巨大不适,温和道。
“你撒谎。”岚月盯着他。
“算不得什么出事,我被叫走时,定是会有这么一遭的,这是逃不脱的。不过你没事,于我而言,就是赢了……”少年勉强笑道。
岚月倔强生气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时,紧绷的大脑突然松弛了一下,什么叫自己没事就是赢了,万一他赌错了呢!!他就真的不怕死了吗!?!
“阿月……”可可突然开口。
岚月扭头。
“他的话,和你曾经说过的好像啊……”可可回忆,“都在逃不脱的宿命里,多争到了一份自己认为的赢……”
这是岚月以命换观星时,所带着的信念……
她在宿命论里,曾奋力为它的猫猫们增加筹码……
他在必走的一遭里,也为岚月猫猫免去了伤害……
岚月心绪有些乱了…
只觉得心中对于这般爱护,突然有些胆怯,因为她从未体会过……
越云开听不懂可可的话,他只是用温柔极了的目光看着面前漂亮的猫猫,嘴角是胜者的笑意。
少年额间依旧是止不住的汗滴,苍白的脸上只有眼里带着些许的生机。
他就那样温柔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猫猫,仿佛忘却了身上的痛楚一般:“阿月,我不曾诓你。你就是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窗外雪花飘洒于一人一猫一鼠之间。
有人被岚月治愈,有人治愈岚月。
而岚月不知道的是,面前的少年很早就将她视作为第一选择了,在曾经那个冰冷的雪地里就是了。
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里,已经有很多猫猫和人,都将她视作第一选择了。
她是越云开眼中的救赎,是小粉最重要的姐姐,是猫猫们的好大王,是观星的信念,是可可以后要拼了系统命都要带去好运的人。
她看着面前着急的小仓鼠,还有这个虚弱的少年,眼眶微酸,或许异世,又送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
少年已经晕了过去,岚月着急的舔了一下他的指尖,示意可可查看他的情况。
“阿月,他没事。他中毒了,又吃了解药。”可可解释道。
“什么毒?”岚月皱眉,这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此毒名唤菟丝子,一种会让人保持虚弱状态的毒,不致命,但是会在解毒的时候,非常痛苦,浑身会如蚂蚁啃食,四肢都会有碎骨之痛,且越晚解毒,对后续身体影响越大。”可可总结道。
语气里带着些感慨,可可的系统里,在反复重写宿命一论。
这是皇帝对他的威慑……
岚月低头,就这样趴在越云开的手边守着他,心中反复思及的是少年真诚的话。
不断为别人打伞的小猫,终有一把,也落在了她的头顶。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的伞,早就排成长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