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惠贵妃正和自己的小女儿七公主准备用膳。
突然,有宫女急匆匆跑进来。
惠贵妃面有不悦,放下碗筷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回...回娘娘,陛下回来了!”
“真的?”
惠贵妃先是惊讶,毕竟这太突然了,比预计的提前了两天,可紧接着又是惊喜,毕竟陛下刚回来,就直奔自己宫里来了。
“是,而且奴婢还发现陛下带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回来的,正往咱们宫里来呢,马上就到了!娘娘快准备吧!”
此言一出,惠贵妃的脸色瞬息变了变。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女儿,对旁边道:“奶娘,先将公主带回去!”
事出太过突然,惠贵妃这边刚将饭菜撤下,景帝已经亲自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进来了。
慌乱道:“惠妃,快,快来帮忙!”
陛下的面带关切,额头上都急得直冒汗。
惠贵妃看了看他怀中的人,也顾不得询问缘由,也急道:“陛下,这姑娘怎么伤得这么重?来人,快帮忙将人放到榻上去!”
景帝点头,带着人就往里屋去。
看到这样焦急的景帝,惠贵妃知道,对方现在需要的不是旁人的追问。
她并没有跟景帝一起进去,思索片刻,在门口冲里面道:“臣妾这就叫人将太医院的人都传进宫!”
于是,惠贵妃找来两个小太监出去传唤御医,又暗中找来一个心腹侍女,低声吩咐:“派人去和随行的侍卫打听一下,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快!”
宫里诸多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神色恭敬,脚下却是没有声息,有条不紊,更显露气氛压抑。
景帝焦急地来来回回走着,不时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屋外,惠贵妃派出去的宫女回来了,附在她耳边将今天在猎场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惠贵妃若有所思,眼中既有担心,也有不解。
担心的是,皇上会怪罪护国公办事不利。
毕竟,护国公府是自己的娘家,护国公又是自己的亲哥哥。
不解的是这名女子的身份,这姑娘相貌出众,但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莫非,是陛下对此女动了心思?
但看现在他对这女子的关心程度,又像是相识、有感情的,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屋内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思绪。
“御医呢?怎么还没来啊?把所有御医都给朕宣进宫来!”
惠贵妃一个激灵,恰巧此时小太监将太医院德高望重的陈御医带了进来。
她赶紧带着御医往里屋走,还没等见到人就高声回话:“陛下别急,陈御医来了!”
面带喜色的惠贵妃和她身后带来的御医瞬间安抚住了暴躁的景帝。
旁边的下人纷纷行礼。
惠贵妃此刻可顾不得他们,加快了脚步,但举手投足间仍是礼仪不乱。
陈御医是太医院掌院,医术高超,在他手下解决了无数疑难杂症,很受尊敬。
惠贵妃温顺地站在景帝身后,一边看看床上昏迷的人。
连陈御医都请来了,看来这姑娘伤得的确严重,同时,也能看出皇上对此人的重视程度。
陈御医先是大致查看了对方的伤势,景帝就站在旁边,眼中带着不安,频频询问详情。
惠贵妃仔细打量着景帝,见他罕见的头发凌乱,面带汗渍,显然是一路风尘仆仆,就为了床上的这位神秘女子。
但陈御医诊断的结果并不好,还需要进一步诊治。
陛下有些欲言又止的为难,似乎不是很放心。
惠贵妃看出了他的纠结所在,走到景帝身旁,温声劝道:“陛下,咱们留在这里只要让陈御医束手束脚,您也累了一路,先回寝殿休息吧!”
“这里有陈御医全力施展救治,臣妾也会全程在一边陪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您,好不好?”
景帝思索片刻,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对陈御医再三叮嘱:“一定要全力救治!”
又回头拉着惠贵妃的手道:“惠妃啊,你心细,这里就交给你了!还有,吩咐下去,谁都不要来打扰!”
惠贵妃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陛下也的确是累了,这才离开了这里。
惠贵妃在景帝面前温婉可人,但在自己宫里的下人面前又不怒自威,沉声道:“你们伺候着,有什么事都听陈御医的吩咐!”
侍女们应了一声,惠贵妃这才陪着陛下离开这里,送他去另一间屋里休息。
待服侍陛下休息后,惠贵妃这才又回到了刚才那间屋子。
几个御医正在讨论病情研究药方,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怕打扰,便退到了外屋等待。
忙了许久,惠贵妃终于有机会闲下来独处片刻。
此时已到了下午,但她的思维异常清晰,慢慢分析着眼前的情形。
于是,她又将今天负责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叫了上来,让她仔细说了一遍猎场的情形。
知道了原来是这姑娘只身闯进了守卫重重的围场,本来还以为是刺客,结果陛下一看见她的相貌,就像疯魔了一般,说什么都要保她性命。
这么看,这姑娘的来历并不清晰。
而且,陛下又直接带到了自己宫里,
这件事情若是传到端贵妃耳朵里,恐怕又要生出许多事来。
可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瞒是肯定瞒不住了。
只是这件事偏偏出在了猎场,护国公府现在也一定是在提心吊胆,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先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经过几位御医的会诊,用了一下午的时间,那姑娘的伤势终于是稳定了下来。
这让惠贵妃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有遂了陛下的心意,他才不至于动怒牵扯到旁人。
于是,赶紧派人去通知了护国公府。
…
护国公府内。
宇文述的桌案上,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宫里送出来的,而另一封,是他之前派人去查一样东西收到的结果。
宇文述起身,打开了书架上的一个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箭,正是那日从老虎尸体上取下来的。
射出那支箭的人果然不是梅长恭,可,怎么会是他呢?
宇文述心里虽诧异,但现在顾不了许多,他更担心的是姑母从宫里送出来的信。
现在那个女子就在姑母宫中,自己倒是有心过去查看。
但他毕竟是外男,不方便。
再三思索后,他还是去找了梅宫雪。
两人如今已经很熟悉了,宇文述也没客套,直接道:“那女子的具体身份我查不出,很可疑,所以有件事想拜托你!”
梅宫雪见他这么着急忙慌来找自己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来意,试探道:“你想让我进宫,帮你打听一下情况?”
宇文述沉默了一会,这才点头。
“按理说,陛下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但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
他说得委婉,其实就是担心景帝被迷惑,中了美人计。
自己虽身为臣子,但有些事没有证据之前,不好开口!
他知道此时让梅宫雪进宫,其实是冒了风险的。
而且梅宫雪一直以来都行事低调,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更不要说去宫里了。
所以,他也做好了梅宫雪会拒绝的打算。
但梅宫雪想了想,还是笑着道:“那好,我去。”
宇文述顿感意外,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你确定吗?”
梅宫雪一笑,“咱们也算知根知底的朋友了,如今你遇到了麻烦,我怎么可能不帮忙?”
“而且,我真应该拿个镜子过来让你自己照一照,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虽然你还看不见!”
她知道宇文述对陛下是忠心耿耿,很担心景帝的安全。
而自己现在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宇文夫人,和护国公府同气连枝,若真的出了事,自己也肯定会受牵连。
更何况,抛开这些不提,自己这些日子住在护国公府都是宇文述在护着她。
难得交到一个朋友,她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梅宫雪觉得宇文述实在太紧张了,还在安慰他,“放心,即便你的担心是真的,那女子是刺客,她要杀的目标也绝对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所以我的安全是不成问题的!”
见她并没有过多为难,宇文述才放下心来,“我姑母惠贵妃性子很好的,你若在宫里待得不习惯了,随时和她说,她会派人送你回来的!”
梅宫雪道:“好,我等下就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