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中。
樊氏在季云初提出要过来小住后,便立刻命人打扫出一间院落来。
也不知他们到底能住多久,樊氏便提前把宇文雅叫了回来。
之前回门那天,樊氏先和宇文述夫妻生了一肚子气,后来一家人又坐下吃饭聊天,根本没有机会和自己女儿单独说会小话。
今天便正好是个机会。
“说起来,季云初突然决定搬来小住,还让我挺意外的,但想一想也可以理解!季云初亲生的爹娘早就不在了,宅子难免清冷些!”
“但对你是好事,不用每天去和婆婆请安,更有没有长辈约束着,要轻松很多!”
樊氏之前还因为梅宫雪不来给自己请安挑三拣四的,现在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她自是换了另一副面孔。
“对了,季云初有没有说过,到底打算回来住多久啊?除了带着你,那个梅香寒不会也要一起过来吧?你这几天在季府过得如何,那个梅香寒没有仗着自己是平妻欺负你?季云初他对你好吗?”
女儿刚出嫁,身为母亲自然是各种担心。
原本瞧着心情不错的宇文雅突然就眼眶泛红,眉心也微微蹙起。
樊氏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小雅,难道是季云初欺负你了?”
宇文雅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娘,自从我们成亲后,季云初他就一直没有碰过我!”
樊氏的脸色立刻一变,下意识反问,“难道他这几天一直住在梅香寒那屋?”
宇文雅摇头,“也不是,他就是一个人在书房住着。”
包括新婚那一晚,季云初其实谁的房间都没有进。
刚开始,她还以为季云初是喝得太醉了,可接下来的几天,季云初竟一直住在书房中。
这实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娘,你说季云初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宇文雅说到这里,原本红润的嘴唇都变得没了血色。
樊氏忙安慰她,“怎么会呢?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但凡不是个瞎子,怎么会不喜欢你!更何况,季云初都说是怕你想家,才搬回来小住的,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心里有你?”
宇文雅这才擦擦眼泪,觉得娘说得有道理。
而樊氏的眉头却是微微皱着,感觉事情可能不像季云初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但她不想自己女儿太担心,便转移了话题,“我记得回门那天,好像是说到他的义子,叫什么来着…齐文宣?和你相处得不太好吗?”
闻言,宇文雅立刻道:“就是他,是季云初之前收养的一个义子,是他战死同僚的遗孤,简直就是个小浑蛋!”
“开始嫁过去的时候,我也是想着好好哄哄那孩子的,但那孩子明显更偏向梅香寒,而且好几次都偷偷地捉弄我,总跟我对着来!”
“偏偏他又只是个八、九岁大的一个孩子,我打不得、骂不得,有两次还故意在季云初面前说我坏话,被我听了个正着!”
樊氏忙问:“你没和季云初说过吗?”
“我说了!”宇文雅语气急切又烦躁,“可季云初总是和我说,那就是个孩子,不懂事,让我多让让!可凭什么啊?”
“一次两次还可以,但那孩子明显就是和梅香寒一伙儿的,幸好这次那个小浑蛋没跟过来,否则我不一定怎么被他和梅香寒欺负成什么样呢!”
樊氏听得这个心疼啊,那天回门里的时候,她还以为宇文雅在季府的日子过得不错呢。
如今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不也是你当初自己的选择,哭着喊着就要嫁给季云初!”樊氏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点气。
以自己女儿的身份,成为王妃、世子妃都绰绰有余,结果打小就被那个季云初给迷得五迷三道,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季云初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我猜,他可能因为我之前算计了他,所以心里对我有点埋怨,只要过段日子他的气消了,定会和我好好过日子的!”
宇文雅小声辩解着,毕竟他们才刚成婚嘛!
樊氏无奈叹气,知道这个女儿被自己惯坏了,最后只能提醒她。
“不管怎样,你们现在是正经夫妻了,那季云初再什么说也是男人,你得先拴住他的人,然后才能留住他的心,还是再加把劲啊!”
宇文雅小脸一红,点了点头。
樊氏又和她说了会话,包括他们回府小住的事情,也都大致交代了一下。
之后,宇文雅便离开了。
她下意识走到准备搬进来住的新院落,四处瞧一瞧,结果就碰见了正在指挥下人的梅香寒。
季云初那边也不知为什么这么急,在得到护国公府肯定的答案后,立刻就让人着手往这边搬东西了。
梅香寒现在毕竟是季府名义上的主母,当然由她来操持这些事务。
宇文雅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傲慢地走了过来,“这种事还要亲自做啊?直接吩咐管家来办不就成了?”
梅香寒没想到她会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可是吓了一跳,面上自然带着不悦。
特别是对方的态度,更是要让她下意识挺直了腰,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
“妹妹身为平妻,见了我为何不行礼?”
宇文雅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迈着轻盈又带着几分嚣张的步伐走到她对面,“我是平妻,又不是妾,有必要和你行礼吗?”
梅香寒咬紧牙关,才勉强让自己不要下意识后退。
但正常来说,即便是平妻,身份和地位也是要低于正妻的。
毕竟之前在季府时,宇文雅在见到她后,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可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莫非因为这里是护国公府,是宇文雅的地盘?
在季府时,宇文雅还能装一装,现在索性不拿她当回事了!
真是岂有此理!
梅香寒心中气愤,但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反抗。
宇文雅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宛若艳丽的玫瑰,张扬肆意。
她见梅香寒这副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还特意用手拨弄了一下梅香寒脸上的面纱。
“姐姐脸上的伤怎么样了?听说这一阵子一直在敷药,应该快好了吧?”
她的目光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梅香寒。
梅香寒眼眶立刻就湿润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但又被她慌忙擦去,“用不着你管!”
“呵呵!”宇文雅掩唇一笑,声音都甜得发腻,“那我就要恭喜你了,否则每天顶着这么一张满是伤疤的脸,谁看了不作呕啊?”
“而且等等咱们搬进我家后,齐文宣那个小浑蛋可就不能跟着来了,我看看,到时候还有谁会帮你!”
说完,她故意抬手挽起鬓边的碎发,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容,似乎在无声宣告着她的资本,然后便笑着离开了。
那笑容却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了梅香寒的心口。
原本她的美貌是不输宇文雅的,但现在,就连她原本以为能高出对方半头的正妻身份,竟也成了摆设?
怎么会这样?
她正黯然神伤地走在院门口,结果就看见刚刚外出归来的宇文述和梅宫雪。
也不知为何,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赶紧躲了起来。
可能是怕被人瞧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吧!
梅香寒躲在门后,远远看过去。
梅宫雪正陪着宇文述往他们院子的方向走,两人说说笑笑的,内容虽然听不见,但却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悠闲。
梅香寒直直盯着他们,眼底闪过冰冷的光芒,仿佛这一刻终于找到了所有不幸的源头!
就是梅宫雪!
要不是梅宫雪故意毁了自己的脸,她会这样被人奚落吗?
而且梅香寒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季云初之所以提议要搬进护国公府小住,根本就不是因为宇文雅,而是因为梅宫雪!
梅香寒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梅宫雪,你欠我的东西,我一定会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