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 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就在刘庆国喜欢上龙王庙的清静时,省城却是乱成了一锅粥,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忙着收拾软细,各显神通地逃离省城,而偏僻的山北县,作为县长的万归峰接到省城挚友的电话,告诉他省城怕是保不住了,要大变天的消息,拿着电话的他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只听那边说 :“想活命,趁着现在山南县还不知道消息赶紧跑,别说我没告诉你,省城这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等他再问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让瘫坐在椅子上的万归峰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胆颤心惊的怎么也想不到效忠了这么多年的民国政府说垮一下就垮了,他哆嗦着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着,大口大口的抽着,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忠心的民国政府都要完了,他这个山北县的县长还算个屁,再不跑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了,看着屋内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他咬咬牙,不要了,啥都不要了,逃命要紧。
脸色苍白的万归峰,站起来扔掉烟屁股,从里屋拿来手提箱,把他认为值钱的东西放了进去,在上面胡乱塞了几件衣服,提着箱子快步出了房门,县政府门口站岗的卫兵见他过来,忙弯腰讨好地说:“县长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我帮您提行李?”
掩饰着心中慌乱的万归峰,用手梳了梳大背头,一脸亲切地说道:“不用,我去给朋友送点东西。”
说完,他放下箱子,看了看县政府的大院,转身亲切给卫兵整了整衣领,在受宠若惊卫兵感激的眼神下,提着箱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同一时间,邓家镇狼狈为奸的陈敏文和李大头俩人却是喝得酩酊大醉,虽然他们也听到不少国军接连吃败仗的消息,却从未想到自己的政府会被推翻,李大头醉眼朦胧的端着酒杯,一脸不屑道:“哥,我最近逮到不少风声,传的很玄乎,说是要翻天。”
陈敏文斜着醉眼,摇摇头轻蔑地看着李大头说道:“笑话,要变天,远的不说,当年镇嵩军八个月都没打进省城,何况现在那么多守军,再说邓家镇,你手里那百多号人是吃干饭的,拿的是烧火棍吗,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看谁有几个脑袋,不是我说你,一天净信那些谣言。”
“也是……省城咱管不上,可在邓家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只要镇长哥你一句,我带着弟兄们还不去灭了他们。”
“不过话说回来,你他娘的不是鬼点子多,趁现在人心惶惶的时候,赶紧想法子弄钱,有了钱,就算它真翻了天,咱弟兄还不是一样逍遥快活。”
说到想法子捞钱,李大头不由想起下山村那个老相好的,那个女人倒是主意蛮多的,最近因为新婚税,他是忙着夜夜做新郎,忙得都快忘了那个女人,可是有段日子没去她那了,看来得去让她再想个弄钱的法子。
尽管李大头心里想着那女人,却一脸委屈的说:“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咋说得找有个由头,不然平白无故的谁愿意让把钱掏出来,总不能去抢,那咱不跟土匪一样了。”
“你倒是快点想啊。”
“我知道,我这不是一直在想……”
俩人一直喝到深夜才散,李大头头重脚轻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就睡。
醒来时,已是中午,在街上胡乱吃几口,他清晰记得陈敏文交代的事,就想何不现在去下山村找那个女人,
这女人,不光变着花样满足他,让他舒坦,而且还能帮他找到捞钱的办法,这一次,一定让她再想出什么招来,李大头回屋揣了两罐豆腐干,给手下李兔娃交代了几句,跨上马直奔下山村而去。
下山村那女人好久没见李大头,等不及他放下豆腐干,迫不及待地扒了他的衣服,八爪鱼般的缠着他,撒娇道:“爷,你可算是来了,我还想着你这段时间夜夜新郎,早把我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李大头抚摸着这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躯笑道:“忘了谁,也忘不了爷的招财猫。”
在那女人浑身散发出荷尔蒙的气息下,瞬间,就让李大头的血液沸腾起来,翻身压在女人身上……
没几下,李大头就败下阵来,没得到满足的女人幽怨道:“还说没忘了人家……”
李大头的手游走在女人光滑细腻的躯体上说:“唉,爷这不是心里有事。”
女人躺在他怀里,耐心的听他说完想法和邓家镇的情况皱起了眉,李大头见状讪讪一笑:“不急,爷给你带了好东西,先尝尝。”
说着伸手从炕沿拿过瓷罐打开,捏一块让女人尝,吃得那女人是一脸的惊喜,直说好吃。
女人知道李大头真疼她,光着身子溜下炕取了瓶酒,面对面躺着,拿嘴来喂着李大头喝。
还没喝几口酒,就听门外传来李兔娃扯着公鸡嗓子焦急的喊:“哥,团长哥,大事不好了……”
“妈的,死人了,奔丧也没这么着急,等下。”李大头一脸晦气的骂了句,披着衣衫下了炕,看着在门外满头大汗的李兔娃正急得来回打转,没好气地问道:“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到底出了啥事?”
“完了,民团完了……邓……家镇完了……”李兔娃语无伦次的说
一头雾水地李大头茫然问道:“啥完了,说清楚。”
“你出门不久,我也打算回岭上看看,谁知换了衣服刚出镇政府不远,就看见一群穿灰衣服的兵冲进镇政府,把陈镇长绑了,在场的弟兄们也都交了械,幸亏我当时没穿民团的衣服,不然也被绑了,我没敢私自回岭上叫人,就先来给你报信……。”惊慌失措的李兔娃喘着粗气说。
“哪来的兵?”
“那些兵自称是……解放……军,看样子……应该是地下党……”
“地下党,董家老二带人打回来,快说,见到他人么?”
“那倒没看见他,不过街上人都说是地下党的部队……”
李大头暗叫“不好” 转身进屋顾不上给那女人细说,拿了盒子枪扔下句: “记着,要活命就别说见过爷。”
一脸懵逼的女人问:“爷,到底出了啥事?”
上了马的李大头扔下句;“天大的事,要命的事。”
不等那女人反应过来,就带着李兔娃骑马狂奔而去,一路到了槐树岭下的官道,李大头才停了下来。
李兔娃一脸茫然地问;“哥,回上岭集合咱民团人打回邓家镇?”
李大头看看前后无人,跳下马骂道:“还打个屁,快,进槐树林。”
说完牵着马率先进了沟底的槐树林,摸不着头脑的李兔娃只好也跟了进去,两人在槐树林里磨蹭到天黑严,把马拴在槐树林,徒步上了槐树岭。
“哥,你也是的,都到家门口了,也不直接回去,硬是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才回家,咱这不是多此一举嘛。”惶恐不安的李兔娃埋怨道。
李大头瞪着三角眼骂道:“你懂个屁,别吭声,跟着我。”
上了岭,俩人站在寂静的岭头,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反应过来的李兔娃结结巴巴说:“哥,怕……是不能回了,肯定有不少人在……到处找……你”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龙王庙微弱的灯光,李大头狞笑道:“不是要抓爷吗,爷专门上岭来,让你们抓,走,龙王庙先吃饱再说。”
说完他扭头拐上龙王庙,李兔娃惊恐的四下看看,紧张地跟在后面。
龙王庙里昏暗的烛光下,了尘和尚刚跟徒弟静慧做完功课,放下手中的木鱼,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泡壶茶按惯例会给徒弟静慧讲段自己的感悟。
了尘和尚正准备开口时,庙门却被突然撞开,见是李大头和李兔娃慌里慌张的闯进来,了尘和尚心里一颤,莫不是又来岭上抓人,一脸平静地问:“这么晚,李团长还有公干?”
“少废话,一边待着。”
凶神恶煞的李大头骂了句,一把夺过了尘和尚手里的茶壶猛灌了几口,转手递给身后用枪指着了尘师徒的李兔娃。
了尘和尚见二人穷凶极恶的样子,举起手护着徒弟静慧,忐忑的问道:“李团长这是为何?”
“少她妈废话!”
李大头顺手抓起供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又抓起几块扔给一旁拿枪的李兔娃。
了尘和尚看着饥不择食的俩人不安地说:“不够还有,我这就让小徒去取。”
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徒弟静慧,哪里还能迈得动脚步,了尘和尚苦笑着摇摇头,转身给茶壶里续了水,打算亲自去取。
“别动,再动打死你”李兔娃用枪指着了尘和尚说道。
了尘和尚无奈地摇摇头,坐下来静静地看看狼吞虎咽吃着贡品地俩人。
吃饱喝足后,抹着嘴的李大头看了眼拿枪指着了尘师徒的李兔娃,对了尘和尚说;“和尚,这庙里,爷平时也没少施香火钱,今爷有急用,该日再还你。”
“这香火钱本就是众人施舍的,也只是暂时放在庙里,以备众人应急,李团长既然急用,拿去就是了,用不着拿枪指着我和小徒。”
了尘和尚说着打开供桌旁一个箱子,任由他去拿,李大头见供桌下还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一把拉了出来。
“打开。”
“这里面装的只是几块石头而已,对李团长毫无半点用处,。”了尘扑过来护着那箱子。
“石头?那你急啥,爷看你这秃驴他妈的也不老实。”李大头对了尘和尚恶狠狠地的说道。
“起开,再他妈啰嗦,要了你的命。”李兔娃晃了晃手里的枪说道。
“李团长不信,打开一看便知。”说着了尘打开箱子。
箱子里放着用麻纸包裹的东西,撕开一层层麻纸,几块石头露了出来。
“真他妈晦气,你说你这和尚,就他妈的几块破龙骨,也值得稀罕成这样。”
没有看见钱的李兔娃骂着,抓起一块龙骨发泄似的狠狠摔进箱子里,不解气又拿起来再摔,了尘和尚急了眼,扑了过来护着龙骨。
拉扯中,李兔娃手里枪突然响了,随着枪声,了尘和尚从李兔娃怀里软绵绵的溜了下去,血顺着李兔娃胸前的衣服流了一地,可怜了尘和尚为了几块化石丢了性命,吓的徒弟静慧捂着嘴,转身想要逃。
李大头抬手就是一枪,静慧和尚没来得及“哼”一声,也倒在血泊中。
“哥,都怪这他娘的和尚不识好歹,几块破石头也值得这样拼命,现在怎么办……”李兔娃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还在往下滴血的衣服说。
李大头搂着李兔娃的肩膀笑着安抚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屁大点事,不就是死了和尚,怕啥。”
另一只手却悄悄从后腰摸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对着李兔娃的后心捅了进去。
“团长……东娃哥……你……”李兔娃抬起的手指着李大头,瞪着不甘的水泡眼倒在了尘和尚尸体旁,很快身上冒出的血跟了尘和尚的血流混成一摊,他到死都没想到他忠心耿耿的团长,堂哥李大头会对他下毒手。
“兄弟,别怪我心狠,哥这也是没办法,不过有这和尚师徒陪你,黄泉路上你也不算孤独,来年哥给你多烧些钱。”
李大头狞笑着说完,从庙外抱来了尘师徒做饭的柴禾,堆放在庙内的柱子跟前,把桌上燃着的蜡台扔进柴禾堆,揣着香火钱出了庙门,从外面闭了门,看了看岭上的三李村,借着月光,从龙王庙后的那条阴暗的羊肠小道溜下岭,骑马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