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沁将5万元存入了银行卡。
从银行走出来,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她的眼里能看到忧郁。
我请客,找了一家火锅店吃了饭,然后去了大灰楼。
一楼旱冰场的音响设备刚换新,放的依然是怀旧的荷东舞曲。
可是偌大的旱冰场,滑旱冰的却只有不到十个人。
“武松,为什么喜欢轮滑的人越来越多,来旱冰场玩的人却越来越少?”
花初夏换上了双排旱冰鞋,好奇的看着我。
“路面越来越平坦,玩轮滑就像是骑自行车,越来越普及,人们在路上就能玩。”
“知道啦。”
花初夏拉着我的手,在旱冰场游荡。
刚上初中那年,我教会了小花滑旱冰。
后来那场车祸,严重影响了小花的心智,庆幸的是没影响到小花的好身材和身体协调。
正滑和倒滑,急转和急停,小花都擅长。
“武松,大灰楼会倒闭吗?”
“大灰楼不会倒闭的,这座大楼的产权是范叔的,一楼到三楼,总会有人租用。”
“我知道呀,二楼网吧和三楼KtV都有好多人,可一楼的旱冰场是范叔自己经营,会关门吗?”花初夏甜糯的声音让我温暖,也让我心疼。
“一楼旱冰场不会关门,范叔和大宇哥都是很怀旧的人,开旱冰场要的是那种感觉,不是为了赚钱。等几年后大宇哥出狱了,又是旱冰场的老板了。”
“哼,我知道啦。”
花初夏一个转身,面对面拉着我的手。
小花笑了,我也笑了。
小花伤感了,我也伤感了。
小花哭了,我帮她擦拭眼泪。
“武松,你就要走了吗?”
“后天我该去京城了,到了京城我会经常和你视频,给你打电话。等4月,小花就能去京城玩了,坐在青年餐厅吃好饭,坐在家里的小城堡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剧。”
“如果后天就是4月该多好啊,可2月还没过完。不知道京城的植物园都有什么花,都有什么树,好想去看看。还有西单和后海,我都没见过。”
小花的泪水又要流出来了,我亲了她的眼睛。
小花的睫毛很长,杏仁眸子闪烁,超美。
我搂住了小花的软腰,感受她曼妙的曲线。
不远处,张婉沁嘻哈道:“小坡你看啊,武松调戏小花呢。”
“调戏是生活,调戏是爱情,男人和女人,不调戏不行,啊……”
陈海坡高谈阔论,然后脸就被张婉沁扇了一下。
“婉沁,打我的脸,你也太舍得用力了,明显是报复,5万都给你了,还没消气?”
“钱是好东西,可是想到了你和李景莉丑恶的行为,我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你又没看到。”
“但是我能想到。”
“今晚我和你在车里……”
“你个畜生想让我帮忙还原犯罪现场?警告你,1个月内不许碰我。”
张婉沁和陈海坡一直打情骂俏。
花初夏似懂非懂的表情。
“武松,碰就是亲热的意思,是吗?”
“有的时候是。”
“武松,今晚你能碰我吗?我问一下我妈,让她同意你碰我。”
“如果你问你妈,她会揍我。小花,等2009年春天,我碰你。”
“一下子就疼了吗?”
“不疼,小花不要想这个事了,小花先在茶庄卖茶叶,帮我赚钱。”
“好啊,我去卖茶叶了。”
花初夏朝着旱冰场大门的方向滑去。
我追过去,抓住了花初夏的手,花初夏这才意识到,先不用去茶庄。
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是大明星那菲。
“菲姐,怎么想起我来了?”
“经常会想到你,年前去奥门,我就想啊,如果有武松在旁边参谋,我能红更多。”
“红了多少?”
“也不是很多,600多个。”
“可以了,菲姐去了奥门,不但有大明星的气场,也有女赌神的气场。假如我和你一起去了奥门,应该是你指点我,而不是我指点你。”
很清高的那菲,也喜欢被人吹捧。
我这番话让她心花怒放,她的笑声都是嗯哼哼的感觉。
“今晚萧琴家里有牌局,有我,有刘采妮,可惜你不在,要不然更热闹,打算什么时候来京城?”
“后天。”
“快了呀,等你来了,我请你吃法餐。”
聊了十多分钟。
那菲对我的印象,似乎非常好。
离开了一楼旱冰场,去了二楼。
小花想参观一下二楼的十几家网吧。
慢步走着,小花好奇的看着:“每个网吧都有很多人上网,来网吧的人家里都没电脑吗,都不用上班吗?”
“有电脑的人也会来网吧玩,因为网吧很热闹。这个时间能坐在网吧里打游戏的人,一般都没工作。”
“如果没工作,就不容易赚到钱,大源很多年轻人去外地打工。我和妈妈很幸运,在保顺茶庄上班,每个月都有工资。”
花初夏的表情很温暖。
到了三楼的KtV房间。
要了果盘和啤酒。
小花喝了一口啤酒,骄傲的看着我。
“小花都敢喝啤酒了,很厉害。”
“武松,我发现琴岛啤酒就和椰风挡不住一样好喝,以后,小花就是喜欢喝啤酒的女孩了。”
“厉害了,我的小花。”
得到了我的赞美,花初夏就像是学生时代拿到奖状和奖品一样开心。
小学、初中还有高一,花初夏永远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永远拔尖。
24岁的花初夏,唱起了小学三年级的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我、陈海坡、张婉沁,都在用心聆听小花纯真的歌声。
清脆,甘甜。
跑调了,但是依然动人。
我和花初夏,唱起了初中时代很流行的歌。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的把你想起。”
花初夏忽而尖叫起来。
“武松,下雨了,你骑车慢点儿。”
“呀,摔了,呜呜……”
初二那年夏天,一个雨天。
放学后,我骑着山地车载着花初夏,花初夏撑着雨伞。
拐弯的时候因为躲避摩托车,不小心摔了。
小花没哭,嘻嘻哈哈说武松,你个笨蛋,都让你慢点儿了。
那一年,名字叫花初夏的女孩是冰肌玉骨,聪慧过人的美少女。
此刻。
在24岁刚开始的日子里,在KtV房间,我手持麦克风,视线变得朦胧。
“小花,你的记忆在恢复。”
“武松,你个笨蛋,我说的是梦里,不是你真的摔了。”
“小花,这不是梦境,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你还记得吗,初二那年夏天,一个雨天,中午放学我用山地车载着你,你帮我撑着雨伞……”
看着一脸茫然的花初夏,我不忍心说下去了。
张婉沁说道:“武松,别着急,虽然小花还没恢复记忆,但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会忽然蹦跳出来,慢慢会好起来的。”
“我想上厕所,婉沁,你陪我去。”
“好。”
张婉沁和花初夏离开了房间。
陈海坡看似吊儿郎当,但他的脑子从来都够用。
“你找的那个民间神医,他开的药是不是包括了恢复心智的成分?”
“我也不太清楚,按照他的说法,给小花服用的只是治疗怕疼隐疾的药方,小花几乎没希望恢复心智。”
“也许民间神医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怕三年后你太失望,所以才这么说,如果小花慢慢恢复了记忆,很大程度恢复了心智,那就是惊喜啊!”
“但愿。”
我又想给尤罡去个电话,但是想到年前尤罡的提醒,我先忍住了。
花初夏和张婉沁回来了。
花初夏扶着我的肩,小声说:“武松,刚才我想尿尿,可是去了厕所拉粑粑了。”
“给范叔去个电话,就说小花在KtV厕所里拉了一泡屎,罚款10元。”
“武松,你个坏东西,你这么大声说话,同学们都知道了,我找王老师告状,让他用教鞭抽你。”
“小花,你想起初中班主任王赫老师了?”
“王赫是谁?”
花初夏又是一脸茫然,水润的眸子忽闪着。
我搂着小花的肩,微笑说:“王赫是我们初中的班主任,初一到初三他都是班主任。我和你上高中那年,王老师离开了大源,去省城一所中学教书了。”
“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刚才忽然想到一个王老师。也许我想到的是小学六年级,教过我们《自然》的王老师。”
“小花,你还记得小学《自然》里学过的电路串联和并联吗?”
“知道呀,上小学小花可是好学生呢,小学升初中考试满分260分,小花考了253分,你个笨笨才考了216分,二中差点不要你。”
慢慢的,小花的自豪变成了不谙世事。
“武松,我想吃西瓜,可是妈妈说,这个季节西瓜很贵。”
“等会去买西瓜。”
然后,我点了几首初中时代流行的歌,小芳,阿莲,笑脸,朝花夕拾……
我一直在唱歌,一直在看着小花。
可是,这么多首歌,似乎都没有勾起小花更多的记忆。
我心里很痛苦,因为我心疼小花。
我不是那么失落,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照顾小花一辈子。
小花靠在了我的肩上,小嘴巴嘀咕着想吃西瓜。
小花忽而说道:“武松,我喜欢一首歌,歌词是跃马江湖道,志杰比天高,一位是温柔美婵娟,一位是翩翩美少年。”
老版的《神雕侠侣》是1986年在大源电视台播出的,那一年我和小花才4岁多,没有记忆。
但是在我和小花上初中时,老版《神雕侠侣》重播了一次,花初夏的记忆,肯定来自初中时代。
此刻。
花初夏满脸痴迷。
“小花是温柔美婵娟,武松是翩翩美少年。”
我内心的情感激荡,如大江大河,如滔滔浪潮。
我搂住了花初夏,无声的哭泣。
“武松不哭,你不要害怕,将来你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小花就在茶庄卖茶,为你赚钱,小花也可以去你的家里当保姆,照顾你和你的老婆,你的孩子。”
“小花,将来我娶了你,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吗?一起吃好饭,一起拉粑粑。”
“嘻嘻……”
小花都要哭了,听到了我的话语,忽而就破涕为笑了。
离开了大灰楼,去了一家保顺超市,我给小花买了大西瓜,买了葡萄和桔子,买了开心果和巧克力。
陈海坡也给张婉沁买了礼物,从收银台附近买了套。
陈海坡问充当收银员的姜文娟:“娟姐,这套好用吗?”
“我不知道啊,咱什么时候用过?”
“我差点忘了,娟姐喜欢环。”
“小坡,你别得瑟,小心老娘一脚踢了你!”
“戒赌之后,娟姐脾气好大。”
陈海坡看姜文娟的眼神,似乎距离下次教罚款不远了。
离开了超市,去了我家里。
花初夏开心的吃着西瓜,小嘴巴时而说一声,好甜。
张婉沁吃着开心果,提醒陈海坡:“明天你第一天去工商局上班,先不要搞女同事。”
“以后不乱来了。”
“你个狗这么说,你自己信吗?”
张婉沁把陈海坡摁在沙发上,捶了两拳。
我的父母回来了,陈海坡和张婉沁立马变成了乖孩子,有点矜持,甚至有点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