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
除夕夜沙良戮父事件持续轰动。
任何场合,都会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同情的人不多,但是被吓到的人真不少。
人们也会提到已经死去几年的花志铭,以及花初夏将来的命运。
似乎只有我身边的人觉得,将来我和小花能够走到一起。
更多的人认为,将来我会在京城定居,我的老婆会是京城女孩。
按照大源的习惯,十五以前都是年。
今天是大年初六。
我和父母在家里吃着午饭。
茶庄今天开始营业了,王桂英和花初夏在茶庄。
老妈轻叹说:“桂英太用心了,大过年的也不说多休息几天,刚初六开什么门啊。”
“其实桂英是这么想的,三家保顺超市春节期间都在营业,茶庄也该开门。茶庄开门也挺好的,桂英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老爸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是医药公司卫祥。
“老卫,有什么安排?”
“玩牌啊,最近一直跟几个老娘们打麻将,没什么意思,还是咱们一起玩牌过瘾。要不今晚在你家里玩,你也该组织一场牌局了,玩累了给弄点丰盛的夜宵。”
“在我家里玩,我怕爸妈不高兴,我先跟他们商量一下,等我电话。”
我刚挂断了电话,脑袋就被母亲拍了一巴掌。
“不要把你的狐朋狗友带到家里赌钱,动辄输赢几百万,都什么东西?”
“开发房地产的孟志亿,开大药房的卫祥,卖家电的张兴浩,什么时候变成我的朋友了,平时他们都是跟我爸打交道。”
“也对啊,刚才错怪你了,可你是我儿子,我想打你就可以打你。等将来你有了儿子,也可以这么霸道。等2009年以后,让小花给你生一个?”
“等我和小花结婚了,至少要两个孩子。”
我说出来的不是如果,而是等,因为我下定了决心,2009年就和小花结婚。
“到时候,不管小花怕疼的隐疾能不能治好,我都要娶她。”
父母很欣慰。
父亲很深沉的说话:“如果将来你和小花没走到一起,你在享福,小花在受苦,这会成为我和你妈一辈子的心病。”
母亲话音有点沉重:“如果尤罡治不好小花怕疼的隐疾,将来你和小花就领养一个孩子,我和你爸早就豁出去了。再说了,世上领养孩子的夫妻很多。”
“爸妈,你们能豁出去,我更能豁出去。可你们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最好是能治好小花的隐疾,将来自己生孩子。”
“你小子说的不是屁话吗?等你去了京城,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欧阳家和尤罡,有求于人就该适当低头。”
“低头不算什么,让我下跪都可以。可问题是,欧阳家也有求于我。如果我的表现不够圆润,不够精彩,刘采妮、林晚晴、秋海棠,谁都没有好下场!”
深入去想,甚至后怕。
无法预料将来会出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母亲的话音非常隆重:“欧阳家应该把试图找野玫瑰算账的几方势力约到一起,坐下来谈。该赔罪了赔罪,该赔偿了赔偿。事情处理之后,所有人都轻松了!”
父亲很无奈的苦笑:“赵霞,你能想到的,欧阳峰都能想到。既然没这么做,肯定是不能够。背后几方势力不都是想要钱,有的人想要野玫瑰的命,有的人想要野玫瑰的色。就算破天荒坐下来谈了那么一下,谈过之后,还是会有人背后下黑手。必须争斗,一直到几方势力彻底歇菜,或者彻底恐惧和放弃。”
母亲脸色有点苍白,已经无话可说了。
父亲看着我:“你给老卫去个电话,夜里就来咱家玩牌算了。”
我给卫祥去了电话,约好了夜里8点的牌局,地点是我家。
我先去了茶庄。
花初夏就站在门外等我。
“武松,我就知道你会来。”
花初夏穿着羽绒服,拿着甘蔗,甜美的笑着。
我摸了一下小花的长发,一起走进了茶庄。
“武松,吃甘蔗。”
王桂英递给我一节甘蔗,“幸亏茶庄提前营业了,今天买茶叶的人真不少,茉莉花茶和绿茶……”
我发现王桂英的心思有点重,肯定是来买茶叶的人说三道四了。
“王姨,你记住一点就好,不管别人在你面前怎么说沙久田和沙良,你只管沉默。”
“我就是这么做的,别人说沙久田活该,说沙良罪有应得,我沉默;别人说桂英,你和小花报仇了,可喜可贺,我还是沉默。现实就这么残忍,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
王桂英忽而看了花初夏一眼,笑了,“今天我故意捏了小花一把,她居然没哭,我家闺女有进步。”
“王姨,你闲的没事捏小花干什么,小花怕疼的隐疾需要三年才能治愈,想看到效果也需要一年之后。”
我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小花气呼呼的。
“妈,你都捏疼我的胳膊了,可是小花还在过年,先不哭。”
“小花,是妈妈不好。”
王桂英亲了女儿的脸。
“武松,今天想喝什么茶?”
“太平猴魁。”
“好啊,自从那次我用太平猴魁竖条茶叶排队,妈妈揍了我一下,我就不敢玩店里的茶叶了。”
花初夏煮茶,翠绿的茶叶舒展开来,兰花香味弥散。
花初夏清脆的说着:“西湖龙井是豆香,洞庭碧螺春是果香,太平猴魁是兰花香……”
我的手机响了,来电居然是原来龙城音像电器城的店员张敏。
“张敏,很久不联系了,最近好吗?”
“还行,现在我和王伟丽在柳巷的真维斯店里当导购呢,能视频吗?”
“可以。”
去了茶庄后方的房间。
开了视频,看到了张敏和王伟丽。
“武松,你身边的女孩好漂亮,她就是你的小花吗?”张敏微笑说着,去了柳巷服装店当导购,似乎比以前更会打扮了。
“他就是小花,大源的大美人花初夏。”
我这么赞美其实很低调,可花初夏流露出了娇羞。
“小花,你真美,我叫张敏……”
“小花,你也太漂亮了,我是王伟丽,原来在……”
“武松对我说过你们,他说你们都是好店员,好女孩。小花也是好店员,好女孩。我很喜欢卖茶叶,我也喜欢跑跑卡丁车和qq游戏,喜欢烟花小喷泉和小红炮,你们呢?”
花初夏和张敏,王伟丽叽叽喳喳聊着。
张敏忽而说:“武松,你知道吗,眼镜店转让了,现在还是眼镜店,老板变成了龙城本地人。”
“眼镜店转让了啊?”
之前董小娜给我打电话,没提过眼镜店,但我很容易就能想到,唐彬和唐云在缅北失踪之后,唐彬手下的多家眼镜店都会转让。
邪路的前方,一般都是不归路。
“沈坤的父亲在石料厂被电死了,有一天夜里,沈坤喝醉了酒,躺在大街上嚎啕痛哭,差点被路过的车碾了。开车的走下车,一脚接一脚把他踢到了路边。”张敏面露骇然说着。
我继续表现震惊。
视频半个多小时,张敏和王伟丽祝福了我。
花初夏的嘴唇贴到了我的脸上,我面带微笑,一动不动感受小花的温柔。
门开了,王桂英看到了。
“小花,你干什么,是不是武松让你亲他的脸?”
“我自己想亲武松的脸,因为我最在乎的男孩就是武松。”
“呵呵,我家小花越来越懂事了,有人买茶叶,你来看看。”
夜里。
玩牌的人到了我家。
孟志亿、卫祥、张兴浩都来了。
还有一个我没想到的人,在马圈镇山上开金矿的马利彪。
大源开矿的人不算少,涉及到了铁矿、铜矿、钼矿和金矿,其中名气最大,最有钱的就是沙久田和马利彪。
沙久田死在了自己儿子手里,葬礼很低调的结束了,人进了棺材,棺材埋在了土里。
那么大源开矿的圈子里,最抖擞的就是马利彪了。
人称彪哥喘,因为人高马大的马利彪有哮喘。
“彪哥也来了,带了不少钱啊。”
“不多不少500万,头一次在大武家里玩牌。”
马利彪对我说了两句,就开始和我的父母热聊。
我的父亲笑道:“马利彪,你是个危险人物,你来了我家里玩牌,我挺害怕的,如果输了,你会不会喘起来?”
“大武,你就放心吧,我一口气上不来,也不用你担责任。我这老毛病多少年了,不需要玩牌,有时候走路上就喘起来了。两年前那次,我自己开车就是因为忽然哮喘撞了树,多亏了车速不快,要不然我比沙久田还要先走一步。”
“好好保重身体,赌大钱太过于刺激,最好是不玩。”
父亲说过之后,我的母亲也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可是,彪哥喘很无所谓。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身体不好,赚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我家二楼书房,暂时变成了棋牌室,我的父母并没有进来观战,而是在一楼客厅喝茶看电视。
马利彪拿出了大重九,给大家散烟,笑着说:“大武和赵霞不喜欢赌,这么好的习惯到底怎么养成的,世上不喜欢糟蹋的大富豪可真少啊。”
马利彪看着我,“武松,你小子年纪不大这么喜欢赌钱,是不是会手艺经常赢啊?”
“如果我会手艺,早就没人跟我玩了,我也经常输钱,在龙城,在京城,在沙良家里都输过大钱,我就是单纯喜欢玩,我爸妈早就想让我戒赌了。”
“也是,如果一个人出老千,迟早会被发现,就算不被剁了手指头,以后也找不到牌局了。”
马利彪这么敲打我,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甚至怀疑,马利彪本身就会千术,指不定水平还不低。
“彪哥平时都玩什么?”
“炸金花,推牌九,斗地主,推五指和牛牛,跟扑克牌和骨牌有关的都喜欢,最讨厌的就是打麻将。”
马利彪说的推五指,其实就是大众说法十点半。
至于牛牛,在华北和京城一带,不怎么流行,但是玩起来比较有意思。
我忽然想到了在龙城眼睛店里,唐晓凡用五小牛通杀几家的画面,当时唐晓凡的笑声那么猥琐,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是老千?
此刻。
马利彪很有金矿老板的气场:“我先讲个规矩,5个人炸金花,洗白的人不能借钱,自动退场,可以离开,可以观战。剩下三个人了,炸金花变成斗地主,牌局必须到清晨6点。”
牌局即将开始,让卫祥满脸兴奋的红光,笑道:“彪哥喘,你这规矩有可能不成立,如果三个人输光了,剩下两个人怎么斗地主?”
“两个人就……,就他妈的单挑推五指或者牛牛,必须玩到清晨六点。”
马利彪一直强调牌局结束的时间,我疑心就更重了。
通过经验判断,马利彪九成会千术,来我家里玩牌像是一锤子买卖,想要赢大的。
可还有一种可能,马利彪是卫祥找来的帮手。
老千自己可以不赢钱,甚至可以输钱,只要同伙赢了,就相当于自己赢了。
牌局喜欢打配合的老千,经常用这种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