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保顺茶庄还在营业中。
过来一个女孩,名字叫张婉沁,她是我和花初夏的小学和初中同学,也是花初夏的闺蜜。
张婉沁和我一样,也是大学刚毕业,她就读的是师范大学,已经入职大源一中,担任高一某班的数学老师。
“婉沁,快坐下来喝茶,真为你高兴,你都是大源一中的老师了,以后我和武松都要喊你张老师。”
花初夏扶着闺蜜的肩,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开始煮茶。
“如果你和武松喊我张老师,就跟骂我差不多,你们就叫我的名字。”
张婉沁的微笑变成了伤感,“小花,如果没有当年的车祸,你肯定能考上清北大学,本科毕业后,你肯定还会读研读博,将来不是大学教授,就是科学家。”
“没什么,也许那场车祸是命中注定的,我本来就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花初夏柔声说着,“朋友们都不用为我惋惜,现在小花就挺好的。你看,武松就在这里陪着我。”
张婉沁朝着我看过来,我却在看着花初夏。
我看到了小花娇美的容颜,我看到了小花晶莹的泪光。
天真的小花,就连泪水都那么纯,我找不到伤害她的理由,可我好像正在伤害她。
因为,我去了京城以后,小花会很痛苦。
“武松,几点去大灰楼滑旱冰?”花初夏都有点等不及了。
“再过半个小时就出发。”我微笑着。
张婉沁有点迟疑:“如果陈海坡也去,我就不去了,那混蛋每次见了我,一句好听的都没有。”
“小坡喜欢你,才会逗你,如果看你不顺眼,他一句话都没有。”
“你帮我求求他,别喜欢我了,就当从来都不是同学,最好是路上见了面也跟陌生人一样。”
张婉沁很苦恼。
“今晚见了面,你自己对他说。”
“行吧,今晚我就跟陈海坡绝交,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什么东西。”
张婉沁这么说,我有点不开心。
她说陈海坡的同时,似乎也把我给针对了。
“婉沁,你当了老师,不也是为了几个臭钱吗,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就想当灵魂工程师,可以不领工资。”
“武松,你……”
张婉沁无语了,气呼呼看着我。
“小花,你看他,很久没见了,刚见面他就嘲笑我。”
“婉沁别生气,我帮你揍他。”
花初夏轻轻拍了我的胳膊,就当揍了我。
离开了茶庄,我开着陆巡去了大灰楼方向。
花初夏和张婉沁都在后座上。
“我也很喜欢豪华越野车,等将来我结婚了也买陆巡。”
“婉沁,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大学我没怎么谈恋爱,目前是单身状态,我打算找个老师做男朋友。”
张婉沁比较漂亮,虽然颜值和花初夏很有差距。
她这么说,我又有点不开心了。
“婉沁,你是不是觉得没同居过,就相当于没怎么谈过恋爱?”
“你……,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有过男朋友,但是没同居过,只是去过宾馆和酒店。我说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陈海坡。”
刚才张婉沁很含蓄,我不开心。
现在张婉沁很坦诚,我反而是有点窘了。
“如果你找个老师,你们一起努力,保守估计需要30年以后才能买个陆巡。如果不够努力,没当上高级教师,退休以前休想开陆巡。”
我微笑说着,张婉沁气得嘤嘤乱叫。
“有钱很了不起吗?”
“对啊,有钱就是很了不起。”
“武松,今天如果不是给小花面子,我立马下车!”
“婉沁,你别生气了,等会我再给你打武松一下,在茶庄打了他的右胳膊,等会打他的左胳膊。”
花初夏搂着张婉沁的肩,嘟嘴看着她。
“小花,我最心疼的就是你,上大学时,在宿舍里我经常会想你。小时候,我们一起跳皮筋,跳格子,扔沙包,等上了初中,一起谈理想,你很漂亮,很有才华,学习成绩最好……”
张婉沁流泪了,可花初夏的微笑却很甜美。
到了大灰楼。
楼房只有三层,但外观看起来很有底蕴,甚至有点神秘。
坐在车里,就看到了跨在摩托上的陈海坡。
一个男孩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孩就要来临,可想而知的得瑟。
“小坡这臭德行,不就是个混子吗,有什么好拽的?”
张婉沁第一个下车,朝着陈海坡走去。
我和花初夏走下车时,他们已经吵起来了。
“陈海坡,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拉黑了你的qq,然后你就弄了个新号挑逗我?”
“我弄了新号,加你好友,你也同意了啊,可见你很喜欢添加陌生网友。我找你要照片,你也发给我了。”
“当时如果知道是你,我肯定不发照片。”
张婉沁气呼呼看着陈海坡,“从今晚开始,我和你绝交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给我发消息,路上见了面也别打招呼!”
“你也太清高了,你家不就是开豆腐坊的吗?你不就是个老师吗?”
陈海坡拽了张婉沁的头发一把。
“啊……”
张婉沁疼哭了,陈海坡却一声怪笑,跑进了大灰楼。
“陈海坡这畜生,我走了!”
张婉沁想跑走,花初夏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答应我了,今晚一起滑旱冰,然后去三楼KtV唱歌。”
花初夏水润的眸子忽闪着,很委屈的看着张婉沁。
“小花,只要你开心,我愿意留下来。”
花初夏和张婉沁手拉手走进了大灰楼。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无奈的叹息。
一楼旱冰场,生意远远不如几年前那么火爆。
荷东舞曲还是那么经典,但是滑旱冰的人越来越少。
我们坐在长椅上换旱冰鞋,陈海坡说:“咱们这个年龄,还喜欢来旱冰场的都是怀旧的人。”
“你说对了。”
“张婉沁,我们已经绝交了,你别跟我说话。”
“对啊,我和你绝交了,我在对小花和武松说话。”
“张婉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这两位扬言绝交了,可是聊得比以前还热闹。
“小学三年级时,我就坐在你身后,当时我总以为你爸不叫张庆,而是叫西门庆,你就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孩子,而潘金莲是武松的嫂子……”
陈海坡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的脸被张婉沁扇了一下。
脆响很悦耳,陈海坡捂着脸的样子很奇怪。
“小花,武松,你们来作证,从现在开始,我和陈海坡绝交了。”
“我和小花可以给你们作证,但我必须提前问清楚,你家和小坡家距离不远,如果小坡家去你家买豆腐、豆腐干、豆腐丝,卖给他们吗?”
“卖啊,我和陈海坡绝交,不影响我家豆腐坊做生意。武松,你混蛋,我也要和你绝交!”
张婉沁气坏了。
穿着双排的旱冰鞋,在旱冰场狠狠跺脚。
“婉沁,你听,爱你在心口难开,欧欧耶耶啊!”
陈海坡忽然拉住了张婉沁的手,滑走了。
“你慢点儿,我要摔了,妈呀……”
张婉沁差点摔了,多亏被面朝她倒滑的陈海坡给搂住了。
“婉沁,为了几个臭钱,你和我谈恋爱吧?”
“不谈。”
“婉沁,为了几个臭钱,你跟我结婚吧,我家的存款至少几百万,有可能都八位数了。你嫁给了我,我找爸妈要存折。”
“你爸妈还活着,怎么会把存折给你?啊……”
张婉沁又是一声痛叫,因为软腰被拧了一把。
“小花你看,刚当上高中老师的张婉沁,痛并快乐着。”
“汪峰有一首歌叫笑着哭,我喜欢,还有一首歌叫十二月的泪,我也喜欢。”
花初夏微笑着拉住了我的手。
我和小花,在旱冰场徜徉。
“武松,不管你什么时候去京城,等12月,你一定就在京城,而我在大源。只有视频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你,但我忍着不哭。”
“是不是要走了,子夜的钟声敲响了,但是在这寒冷的12月,不要对爱你的人说再见。”
“这是12月的泪,撒在这冰冷的街上,还就是12万个梦,挂在空白的树上。”
小花的微笑那么纯真,小花的歌声那么伤感。
“小花,等我穿上了你妈织的红毛衣,我带着你去京城。”
“如果我跟着你去了京城,你在京城待多久,我就能待多久吗?如果离开了大源,我想妈妈了怎么办,妈妈想我了怎么办?”
自从心智变成10岁以后,小花就离不开妈妈了,王桂英也离不开女儿了。
我很苦涩。
因为我的千术,解决不了现实中的难题。
“武松你看,范叔和周姨。”花初夏喊道。
我朝着楼梯的方向看去,看到范德彪和老婆周彩慧下楼来了。
范骏宇坐牢之前,大灰楼归他管。
大宇,曾经是很年轻的大房东,做人做事很有原则。
“范叔,周姨。”
我和花初夏滑了过去。
“武松,不错啊,大学毕业了;小花也很不错,越来越漂亮了。”范德彪笑着。
一起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周彩慧很伤感,因为看到了我和小花,她就会想到在牢里的儿子。
“最近经常梦到大宇,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下周,我和老范去探监。”
“我和小花也想去,以前大宇经常带着我们玩。”
“你们别去了,规矩不允许。只要大宇用心改造,就能获得减刑。也许,2009年就出来了。”
按照刑期,要等2010年才出来。
就算获得减刑的机会,想立马出来也不可能。
范德彪低沉说:“武松,你的拳脚也是我教的,格斗你比大宇更有天赋,会功夫的人遇见了事,更要三思而后行,因为你的拳脚就相当于普通人手里的武器。”
“范叔,我记住了。”
“不是要去京城发展吗,什么时候去,去了以后打算干什么?”
“等国庆以后去京城,估计10月中旬,去了京城以后先观察一下,然后选个合适的项目投资。”
其实我也没想好,去了京城到底从事什么行业。
在京城开超市没那么容易,那跟大源的超市是两个概念。
在京城开茶庄倒是轻车熟路,但我更想做一个坐享其成的房东。
范德彪和周彩慧离开了大灰楼。
周彩慧说,这几天去我家里打麻将,叫上王桂英。
花初夏立马就惦记起来了:“如果我妈打麻将能赢30元就好了。”
“过几天在我家里打麻将,你妈能赢100元。”
“那不可能,我妈不玩那么大。”
我和花初夏继续滑旱冰。
荷东女神莲露丝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歌名翻译过来应该是,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魂。
可是,陈海坡和张婉沁又吵起来了。
“我也真是疯了,居然让你拉着我的手滑旱冰,再也不想搭理你了。”
“婉沁,你真漂亮,你身材真好,搂着你滑旱冰,舒服。”
陈海坡快速忽闪着眼睛,然后就是一声怪叫,因为下盘被张婉沁踢了一脚。
“豆腐老张家闺女真不是东西,这也太会找地方了,疼死老子了,回头就砸了你家豆腐坊,妈呀,好疼……”
陈海坡蹲在地上痛叫着。
张婉沁懒得看他,很潇洒的朝着长椅的方向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