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记，我这次来找你谈的可是一本万利，绝非一个简单的好物件可比。”
马文斌故作神秘地说道。
“小马呀，你就别卖关子了。
直截了当说，究竟要找我谈啥合作？”
“我想包你们村的那座山。”
何书记一听马文斌要包山，顿时一愣，诧异地道：
“包山这词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可否说说具体是个啥概念呢？”
马文斌记得中国的山林承包是在八十年代初期才开始实施的，何书记当时不知道这个词很正常。
为了把事情说清楚，让他能接受，于是耐心解释道：
“简单说吧，就是你以双红公社的名义，把这座山的使用权划归我个人所有。
我们彼此约定一个承包期限，在此期间，凡是山上的一切，如林木、野菜、野果、野味等，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取用。
我呢，则要付你一定的金额作为承包费用。”
何书记一听，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说小马呀，你可真是异想天开。
我们双红村之所以在全公社十多个村子里首屈一指，全靠这座山发家致富。
你不让村民上山，他们靠啥活着？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何书记，对你们村的情况我也做过简单的调查。
村民百分之八十的收入还是靠种水稻，只有百分之二十才靠卖山货。
而我付给你们的承包费，一部分可以用来为村民购置拖拉机、插秧机等机械化设备来提高效率。
一部分用来买化肥，除虫害以提高产量。
多余的，想咋花，还不是由着你们公社说了算。
这样，村民多打的粮食足以抵得上卖山货赚的钱。
此外，村民闲下来的时间还可以为我做事，按劳取酬，保证比上工赚的还要多。”
何书记一听有富裕钱，不由动了心思，问道：
“按劳取酬我明白，就是多劳多得的意思。
这‘为你做事’又是怎么个讲法呢？”
“何书记，你也知道我是卖野菜的。
前段时间靠你给介绍的那些关系确实赚了几个小钱，不过仅够养两个人的开销。
这次我虽然倒霉摊上官司，不料却阴差阳错地帮了我一把。
让我的野菜有了一个好名字，叫‘马英雄野菜’
因此，我想往大了干，就在城里搞了一个固定的售卖场所。
有了卖点，不能没有野菜。
可采野菜总要人手吧，村民不正是最好的劳动力。”
马文斌为何书记添满茶水，说道。
“村民要是都给你当劳动力去了，咱村的水稻谁来种？”
何书记眉头紧锁，问道。
何春一直在旁边听着，瞬间明白了马文斌要干什么，于是说道：
“爸，我哥的意思是说山包给他以后，让村民从山上帮他采东西，他付给他们钱。”
“你等等，咋越说，我越糊涂了呢。这东西都到底是谁的？”
“何书记，是这样的。
我承包了山，山货自然是我的。
村民每帮我采一斤野菜，我可以按种类不同，付给他们一分或一毛钱不等的工钱。
比如婆婆丁，遍地都是，我卖的也便宜。他们挖一斤，我付2分工钱。
而刺老芽我卖的贵，他们采一斤，我付10分工钱。这回懂了吧？”
何书记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哦，照你这么说的话，可比下地干活还赚钱。
那你说说看，具体你要怎么个包法呢？”
“我打算包七十年，每年付给公社3000块钱承包费，你看咋样？”
诸位可能不知道，那时候的一块钱相当于现在的100块。
3000块，就相当于30万，按现在普通山地每亩200元左右的承包价算，当时可以包3000亩。
何书记刚发了一笔一万块的横财，对于3000块这个数已经不再有多大概念。
但这笔钱对于每天下地挣工分的农民来说，足够壮劳力挣个十年八年的。
因此，何书记是不同意这么做的，毕竟从来没有人开过这个先例。
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一旦被揭发，在公社书记的位置上怕也待不了太久。
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多捞点，一旦下了马，可就没地买后悔药了。
况且这次卖古董，让他尝到了甜头。
因此，他决定，以后往这条路上多走走。
这样赚钱既容易又刺激，可比当公社书记一个月开那七八十块死工资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呢。
一想卖古董，何书记马上惦记上了马文斌手里的那块钱。
不由暗自懊悔，自己因一时胆怯，竟让他钻了个大空子。
于是，吐了一口烟圈，慢条斯理道：
“小马呀，这事可不太好办呐。
且不说目前尚无前例可参考，就是有，
也还要拿到党委会上讨论后，才能做决定。
即使班子其他几位成员同意，也还要再往上报。
最后，还要杨县长亲自拍板才能决定。
杨县长这个人古板得很，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人呐。”
马文斌一听他提到杨县长，不由脱口而出道：
“你是说咱九龙县的县长杨泰山？没事，他要不同意，我去和他说。”
“咋，听你这语气，难不成你认识这位铁面包公？”
何书记一激动，竟忘了掸烟灰。夹烟的手指被浅浅地烫了一下。
“何止是认识，他还是我哥们呢。”
马文斌不无傲娇地说道。
这下何书记懵了，往前凑了凑，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我倒想听听你们之间的故事，就当是消遣了。”
马文斌被他一问，也不好推辞，只是讲道：
“说起和杨县长的相识经历，还蛮有趣呢。
我有一条狗叫飞虎，我天天带着它在县医院门口卖野菜。
杨县长的儿子很喜欢飞虎，每天来逗狗玩。
一来二去的，他的抑郁症居然好了。我和杨县长也因此成了好哥们……”
马文斌正讲到兴头上，何春端着一个鱼盘子走了出来。
“爸，你瞅你多势力，竟然给小日子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
还好，没便宜那帮狗日的家伙。”
何书记被儿子一通数落，也觉得自己刚才在日本人面前有点失态，于是找补道：
“你懂什么，爸那是和你哥联手唱了个英雄会，要不然能让小日子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