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飒。
鸟喙凿击树干的嘈杂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风吹树叶的瑟瑟声,天色稍沉,模糊了些屋檐所投落下阴影的界限。秋风微凉,卷起些许地上的沙砾,朝趴在窗台边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的男孩泼去。
男孩年正低垂脑袋盯着窗外的地面,盯着地面上孤零零的灰色倒影,无可避免的,他被沙子迷着了眼。
“眼睛里进了沙子是不可以用手揉的。”
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握住了他下意识抬起的手腕,轻柔的话语在他身边响起。男孩隐约能感受到有几缕发丝的落影正在他面前轻轻地摇。
“你可以试试眨一眨眼,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这里有水,能帮你冲洗一下,话说,你有棉签吗?有棉签的话,要更容易处理一些。”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顺从地快速眨眼,他一向都很听话,而且,他想看看这个会来帮助自己的人是谁。
片刻后,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视线很模糊,面前的身影也很模糊,只能看见百褶裙随风摇曳的阴影在地面上荡起涟漪,微翘着的金色卷发正轻轻晃动地落在一娇小的肩膀上。
而在那更后方,阳光重新刺破厚厚的云层,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
莱奥纳德猛地瞪大眼睛,混沌的思绪迅速抽离,正前方,一双在黑夜里犹如汽灯般明亮的灿金色竖瞳光芒刺眼,闪着暴虐嗜血的寒光,已然迫近到了他的面前,他甚至可以看清楚自己此刻在上面所倒映出的模样。
锐利的龙爪延展出幽寂的银光,呼啸着撕碎空间,不带一丝风息,却是即将落至他的咽喉处。
然而,多年厮杀所诞生的直感却让莱奥纳德意识到了不对,于是没有丝毫迟疑地,他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侧身、举剑。
先前的龙爪果然消失,并在同一刹那像是完全脱离了巨龙的身躯似的、诡异地出现在老者的头顶上方,先前收敛的恶风于瞬息之间陡然爆发,意图直接碾碎这个胆敢对祂出手的虫豸的头颅。
与此同时,青色的火焰冲天而起,搅碎空间,点燃了以科菲尼拉为名的巨人的眼瞳。
轰!
强烈碰撞产生的余波自主激活了护城的法阵,法阵将落向自身的威力分导向了各处,但依旧引得整座城池都开始微微震颤。
上空,银光散尽,巨爪回缩,炽热的龙血沿着尖锐处缓缓滴落。
披着银鳞的怪物似有所思地瞥向那个再度倒飞出千百米的消瘦人影,旋即,古老的语言于天地之间唱响,死亡的风息在老者的着落处展开怀抱。
正剧烈咳嗽着的莱奥纳德猛然间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巨大威胁,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喷出,强行稳住身形,向前一步踏出,三道繁琐至极的虚幻法阵霎时于背后如影相叠。
嘭!!!
地动山摇。
一轮黑色的大日随之临于高空。
狂风肆虐,空间的硕大缺口朝向大日的中心残暴地拉扯、撕碎着其所能够触及到的一切。
下一刻,犹如山岳般的火焰巨蛇露出獠牙扑向了黑色的大日,灼热的浪息强行扭曲反转了其周遭的空间元素,无可抵挡的吸力瞬间转为强大的斥力,将乱发纷飞的老者以极速弹射向了更远处的怪物。
巨龙没能看清楚莱奥纳德的轨迹,甚至就连发动攻击的莱奥纳德自身也没能反应过来。
他仅是盯着红枫的寒芒,并将其挥斩。
于是,一条细长的血线自巨龙的腹部延伸出去,直至祂的尾尖。
怪物暴怒的咆哮穿云击空。
莱奥纳德眼中的凶狠之色微敛,忍着剧痛,擦去了落在自己脸上的几滴龙血,就像是擦拭掉清洗眼睛时顺着眼眶流下来的清水......?
“......”
老者神情一怔,而后瞳孔微微收缩。
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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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徒儿徒儿,局势发生变化了哦。”
灵依挥动着扎蛋糕的小叉子对自家徒儿说道:“那头巨龙一个不小心被科菲尼拉的老城主抓住了机会,直接受到重创了哎。”
许星彦闻言,头也不抬地继续按着在桌上乱扑腾的信封,百无聊赖道:“反正我根本看不清楚一丁点状况,师父你就别总是来引我的好奇心了吧......”
“没事没事,我看清了,阁下,需要我来给您讲解一下吗?”
信封停止了无用的挣扎,仰起上半截,像是在盯着镇压自己的许星彦,嘿嘿地笑:“只要您别再继续按着这封信,把它放在窗台边,好让我能够以双视角观看莱奥纳德被揍的样子。”
“你还真是见不得你上级一点好......”许星彦撇了撇嘴道,“不过很可惜,你没听见么,你们城主刚刚重创了他的对手,所以你想看他挨揍......”
“哎呀,就算是炼金武器所留下的那种伤势,对于巨龙来说也算不得致命,可反观莱奥纳德那家伙,脸色难看得很,估计是又犯病了,待会儿有他好受的,嘿嘿嘿......”
信封说到这,幸灾乐祸得浑身乱颤。
“那你们还不打算去救你们城主?”
许星彦问道,夺过灵依手里的叉子,并顺手把她面前的蛋糕推开,免得她因为甜食吃得太多而之后吃不下晚饭。
“这不是还没做好一下子干翻那头龙的准备嘛,”信封打着哈哈道,“不过我收到消息,格雷戈里那家伙如果不是被人拦着,早就要冲上去砍龙了,毕竟那家伙可是莱奥纳德的头号狗腿子。”
“格雷戈里?”
“就是科菲尼拉的其中一个副城主,”信封又开始在桌面上扑腾起来,“至于另一个嘛,叫赫克托,不过我喜欢喊他花枝招展的孔雀。”
许星彦一阵无语,随手拍开某团子试图夺回蛋糕的爪子,并无视了她那气呼呼的瞪视:“......难怪你会被人堵嘴。”
“哦,相信我,阁下,这绝对不是我的过错,等您见到头号狗腿和求偶孔雀时,您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信封理直气壮地辩解一句,随后又嘻嘻笑道:“那个阁下,您说,怎么样才能让您放过这张可怜的信封?”
“怎么样都不行,”许星彦侧头看向房间角落处紧闭着的柜子,心累地按按眉心,“毕竟你口中的可爱小小姐被这玩意儿吓得还躲在那里没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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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在低烧,回头去输水,明天尽量准时更新,如果发晚了点也请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