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天涯过客。
他难得晚上得闲,望着窗外出神。
他有家庭,但半生几乎都是孤独寂寞冷夜半空对月。
婚姻是树,得随弯就弯,他感触颇深。
……
他新婚,早晨。
“老公,大米粥得放多少水啊?”
“一小碗米,五小碗水啊!”
“老公,鸡蛋炒西红柿,先炒西红柿,还是先炒鸡蛋?”
“先炒鸡蛋,炒好拿出,然后再炒西红柿,然后把鸡蛋放回去!”
“老公,啥时候放盐?放不放酱油?还放味精吗?”
“算了!我来做早餐吧,你做,我更累得要命!”
“我老公,就是行,干啥像啥!”
从此,先早餐,后晚餐,再午餐,他半辈子没解下围裙,没有放下炒勺。
幕幕涌心头,他婚姻随弯就弯,在一日三餐事情上没有吵过架。
……
那是个星期天。儿子五岁,闹着要上公园打秋千和看猴子。
她要洗衣服,全部床单被罩,各种干净不干净的衣服,都划拉一起,估计洗衣机得洗五次。
儿子期盼的眼神,“妈妈,你平时洗,礼拜天带我玩去呗?”
“平时哪里有时间?站着说话不腰疼!”
儿子不服“妈妈,每天早晚都是爸爸做饭,你那时候洗衣服呗!礼拜天我们一家子就能出去玩了!人家小朋友都是这样的。”
“十点半了,12点了,妈妈还多久啊?”
儿子小脸蛋上已经两颗泪珠。
他不忍心,带着儿子上公园了。儿子见滑梯,秋千,猴子,老虎,忘了别的事。
下午四点,领玩累的儿子回家,一进门儿子喊“我饿了,妈妈!”
“老公,儿子饿了,咱们做点啥好吃的呢?包饺子?”
“行啊!”
“老公,我不会和面,你和的好。”
“好,我来和!”
“老公,我切不好韭菜,你切的细!”
“好,我切!”
“老公,肉太软太滑,我切不好!”
“好,我来!”
“老公,我扞皮,你包饺子,我不会包。”
“好,我包!”
“老公,扞厚点,薄点?”
看到三圆四扁的皮子,他揺揺头。
“媳妇,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带儿子去吧!”
饺子还没有包完,“老公,你快点,儿子饿了。”
他过去一看,儿子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看到他,“爸爸!我饿,不吃饺子了,我想吃烤羊肉串!”
他心疼了,抱起儿子上街吃羊肉串去了,儿子吃大半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天已黑了,当夜幕拉上天空,星期天过来了。
为今后星期天儿子的期盼。
他周六晚上,洗衣服。周日早上和好面,拌好馅,一家人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儿子高兴。
儿子玩在兴头上,让娘俩再玩一会,他急忙赶回家包饺子,煮好后娘俩刚好回来。
半辈子星期天就是这样过的,成为了一种程序,改一点都会有不高兴的。
这就是婚姻,你的快乐,总有个人替你承受了辛苦。
他的半辈子,随弯就弯。小家无大事,天天小事攒起来,是情感“堰塞湖”!
……
情人是朵花,拿紧了会揉碎。
柳茵名义上是他的情人。
实际上,她是他前后二十年唯一从生理意义的女人。应该是有其实无其名的妻子。
但是她,情人一切贬义词都顶在头上,妻子名正言顺的荣誉她都没有享受到。
情人的孤独寂寞,是心灵深处的苦。
那年花开月正圆的中秋节。
“遍插茱萸缺一人”时时伴随着她。
晚上,当一轮明月挂在中天,阿茵全家在一起过中秋。
哥哥嫂子,小侄儿,拿着月饼和烟酒,喜气洋洋进妈妈家里。
姐姐姐夫,小外甥女,拿着肉和菜,兴高采烈进妈妈家里。
姐姐炒菜,嫂子帮忙。热气腾腾的厨房。阿茵想帮忙,她俩不让。
屋里,父亲母亲与姐夫哥哥唠嗑,热火朝天。只有妈妈想着她的干儿子。
阿茵独自坐在出嫁前的闺房,望着千百年来阅尽人间悲欢离合的那轮明月,黯然神伤,那月光洒在闺房,孤女依旧。
她一直在想着他,“他在干嘛呢?他肯定不会回他的家!她知道,但他不会休息,他要走访,他要访贫问苦。
其实,人生最苦的是心里的苦,心里的苦就是她了。
开饭了!一家人围坐一起,开始给父母敬酒。
哥哥和嫂子小侄儿一家都站起来,端着酒“祝福爸爸、妈妈,中秋快乐,幸福安康!”而且每人说句祝词。
姐姐姐夫和小外甥女,也是这样的,每人说句祝福的话。但都是一家三口人。
阿茵听得出来,大家都不避免提到成双成对的话语,怕刺激阿茵的伤心处。
该阿茵说祝福了。
她想,老公不知在哪里呀?女儿在她奶奶家,她怎么说呢?
她端起酒杯,满满的一杯白酒,足有三两,她说“祝福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不要惦记我……”
“我代女儿和老公,干了这杯酒!”说着端起酒杯,思念和祝福,泪水和辣酒,举起来倒下去!
酒杯空了,黑眸却泉涌,放下酒杯,她赶紧跑回闺房,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情人的眼泪总是常流,但哭声却总是压抑着,那是心灵深处苦与甜碰撞。
妈妈终于受不了啦!一会市长老公赶来,是阿茵妈妈的电话招来。
他走进她的房间,扑在她身上,吻干她腮边泪花,她惊讶着,当然瞬间快乐起来。
情人,连基本的人之常情都成为非分所想。这样的折磨有谁能理解?
月光下坐在老公怀里,她感觉到了幸福和安心。
“老公,我总是心里空空的,总是担心着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担心什么。”
“是的,我懂,可意会也可言传,这就是情人的苦,特别是阿茵妹妹,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人,所以你会更苦。”
“我也说不清楚的苦,走到哪里不觉孤单,因为有你在,但是在心里在灵魂中。”
“可是,从肉体上说,我又不能痛痛快快与你朝花夕拾!想了摸不着,那种失落感能折磨死人!”
情人是朵花,美好的时光太短,距离没有产生美,而是滋养酿造一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