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谦看着眼前的审讯记录,眉头紧皱。
上辈子,可没这几个人的案件,当然了,这代表了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上辈子没有犯下案子,所以一直潜伏在国内,平稳过着日子。
还有一种,那就是上辈子他们犯了事之后,逃逸成功了,所以自己没有听见过他们犯下的案子。
“头,他们中有人撑不住交待了,这次劫车是因为他们的间谍名单被人遗失,他们为了防止被抓住,所以打算集体逃亡国外,又因为担心到了国外没钱,想截获这一批的钢材,卖了换成美金,以供他们在国外的开销。”
听见这话,秦怀谦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将间谍名单交给自己的许啾啾,这一刻,秦怀谦甚至怀疑,这份名单,不会是许啾啾专门拿的吧?
摇了摇头,秦怀谦将脑海中关于许啾啾的念头给甩了出去。
在发现许啾啾的芯子换了之后,秦怀谦是真的还没理清自己的思绪,除了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
如今又听见和许啾啾相关的消息,内心难免又混乱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秦怀谦从衬衣口袋里夹出一叠纸:“行,你拿这份名单进去让他们进行指认,告诉他们,指认出最多的人,可以酌情帮他申请减刑。”
接过叠纸的下属面带纠结,迟疑了一下不太乐意道:
“可是头,我,我不想让他们减刑……”
秦怀谦看向下属,眨了眨眼:“骗骗他们的,这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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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许啾啾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耳旁传来了轮船的鸣笛声,招待所外不时传来了说话声,听着似乎是说来接货的船还剩下位置,谁家要凑一凑的。
门被推开,蔡兰端着洗脸盆进来,将许啾啾的洗脸布丢进去,然后快速捞起来拧干。
“外头挺吵的吧?来洗脸。”
许啾啾还没反应过来,还热气腾腾的脸布就盖了上来,顺着搓了搓。
“蔡兰姐……呜呜,我自己来,呜呜……”
许啾啾的声音淹没在了脸布之下,等蔡兰收回脸布放进洗脸盆里搓的时候,许啾啾才终于解放了。
赶紧上前试图争夺自己的洗脸布的搓洗权。
“哎哎哎,小许别闹,我这马上搓好了,就去倒水了。”
眼看着自己的洗脸布已经搓好并挂起来晒,许啾啾也放弃了,这蔡兰姐,实在是太热情了,许啾啾甚至怀疑,要不是自己年龄小,蔡兰都能开始热情介绍相亲对象了。
许啾啾不知道的是,蔡兰没吭声这件事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觉得她年龄小,而是觉得认识的单身男同志,没一个觉得配得上自家小许的。
“蔡兰姐,我刚才听见外面人说凑船?这咋凑?”
蔡兰端着洗脸盆正准备出门去倒水,听见这话,笑了起来:
“嗨, 那是黑话,其实不是凑船,是告诉那些把走私货弄回来的人,他们的船可以载,让来找他们谈,将那些走私的货物给夹带在里面。”
许啾啾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明白。
“可是,那些人咋不走下海呢?我听人说,很多洋玩意儿都是从下海市传来的?”
蔡兰将洗脸盆给挎靠在自己的腰间,细声解释:
“连你我这样的老百姓都知道洋玩意儿是从下海传来的,那海关的还能不知道,就是以为下海最近查得严了,所以大家都从天津卫港口接货,再从内河发下去。”
“蔡兰姐,您怎么这些都知道,太厉害了。”
许啾啾说这话时是真的发自内心这么觉得,蔡兰却笑出了声:
“这算啥啊,都是些小道消息,你要是出来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知道了。”
许啾啾点点头,有些期待。
之后两天,许啾啾找了个理由,跟在了周翻译的身旁,大概是因为她救过周翻译的命,年纪又小,还是油水十足的采购科的人,所以周翻译倒是一点不乐意都没,反倒是十分乐意带着许啾啾。
“这些采购钢材的外国人,一定要照顾好了,有时候他们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咱们厂里下一年的外汇能不能达标,当然了,如果他们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别搭理,外国人喜欢硬性子的人。”
“你别看外国人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其实他们很抠的,而且他们也喜欢占便宜,小许,你要知道,没有人喜欢当冤大头……”
许啾啾听着周翻译的话,却是觉得有些糊里糊涂了。
启程前的最后一天,许啾啾跟着师父再次踏上黑市后,许啾啾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她就这么毫无顾虑说出了自己听得懂一些英文的事儿,而师父蔡根也果然没有质疑她为啥会英文,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不是过路人看向师徒两的目光,让师父蔡根克制了下来,许啾啾怀疑,自家师父真的会笑十分钟都停不下来。
蔡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却依旧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小许啊,你这丫头咋这么,这么好啊,不过啊,你有这个意识是对的。”
许啾啾:???
“师父,我在很严肃的和你讨论关于有人掏郭嘉的腰包肥自己的荷包这件事,你咋能这样的态度呢?”
“小许啊,好在你今儿没忍住,和师父我说了这件事,不然啊,你要是辛辛苦苦几个月发现了这件事儿的真相,岂不是要气死了?”
“真相?”
许啾啾忽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师父蔡根虽然在科室办公室口碑里,以前有些摆烂,但是却绝对是维护轧钢厂利益的。
当然了,像跟着用厂里的采购价买点东西,这不算啥。
“小许啊,你就没想过,咱们周翻译,凭啥能有香江的户头?”
听见这话,许啾啾一下愣住了。
是哦,现在可不是后世,要在香江开一个银行户头,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办到的。
“所以……”
师父蔡根轻轻点头,笑得眼角鱼尾纹都深了:
“所以啊,那提成,是打的咱们轧钢厂的户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