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进了里面的一个屋子,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色泽漆黑的汤药。
禅阴伸手接过,转头将阴恻恻的视线落在了站的笔直的楚厌殊身上。
楚厌殊看到了那碗药,他不觉得禅阴费了这番功夫,是为了毒死他,所以这药有什么作用,可想而知。
楚厌殊面上流露出抗拒的神情,禅阴却不给他选择的余地,眼神示意楚厌殊身后站着的两名弟子将人压住。
两名弟子得令,抬脚踢在楚厌殊膝弯的位置,迫使人跪在地上。
可楚厌殊是习武之人,这两脚不足以让他跪下来。
楚厌殊吃疼的闷哼一声,他低着脑袋,眸光暗淡,“禅长老,是我失礼在先,您可否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从今往后,我绝不敢再来招惹您。”
禅阴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接过白衣男子手里的汤碗,一步步走到楚厌殊跟前。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主上已经弃了你,你若从了我,你以后的日子不会比从前更差,我禅阴从不亏待枕边人。”
禅阴拍拍胸膛,结果拍重了,给自己拍的咳嗽不止。
楚厌殊痛苦的闭了闭眼,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若这些是段聿晟期望看到的,他又怎会去躲,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禅阴的话让他骤然清醒,他没想到段聿晟已经厌他至此,竟是恨不得直接让旁人侮辱他。
禅阴却没有耐心跟人废话了,他示意弟子摁住楚厌殊的肩膀。
那两名弟子立马上前,一人一边抓住楚厌殊的肩膀,将人摁住,抬腿再次踢上去,这一次轻而易举的迫使人跪在了地上。
突的一疼,楚厌殊被人掐住了下巴,微敛的眸子被迫扬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慢慢的凑到了他面前,药味实在难闻。
禅阴掐住他的下巴,想将药直接灌进去。
楚厌殊却偏开了脑袋,黑色的药液顺着下巴流淌到脖颈,衣襟上。
禅阴沉了脸色,手上的动作从一开始的怜香惜玉变的狠厉毒辣。
他向来不会疼惜手底下的人。
白衣男子端来药之后就老实的站在一旁,神情呆滞,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他为自己寻求到了一个好的活法。
那就是尽力讨好主人,他才会免于毒打,他害怕了。
他看到禅阴脸上露出嗜血阴狠的表情,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苏醒,他捂住了嘴,眼神惊惧,抱住脑袋,不敢再看。
他知道,这个男人将会面临和他一样的命运,反抗是没有用的,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只有妥协,认命,服从。
他不要再挨打了,不要再衣不蔽体的被丢在门外,他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楚厌殊的脸被人强行掰了回来。
禅阴脸上讨好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他是个嗜欲成性的疯子,他手段阴狠,绝不会给人留活路的。
禅阴脸上的笑容是志在必得,他冷笑道,“你内力高强,我怎么可能让你带着武功上我的床?”
楚厌殊被灌进不少药汤,激得他呛咳不止,耳边是禅阴低沉的,带着威胁的声线。
“不过你放心,主上没开口,我也不敢废你武功,这是软筋散,不过是让你一时失去内力,让你好好跟本堂主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
楚厌殊苍白的脸上被禅阴掐出了道道红痕。
一碗汤药很快见底,两名弟子将人放开,楚厌殊跪坐在地上,咳了许久,面上多了些血色。
禅阴凑过来,一点点的掐住楚厌殊的脖子,手心里这截细弱的脖颈,让人喜爱的紧。
“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白衣男子闻声立马站起身来,迅速跑进了屋子里,不出片刻,便找来了一套纯白色的衣物。
这是独属于禅阴的癖好,他喜欢让人穿着洁净无瑕的白衣,再由他亲手撕碎。
干净的衣服被人搁在楚厌殊面前的地面上。
禅阴松开楚厌殊的脖子,说道。
“换上,然后到屋里找我,其他人退下吧。”
白衣男子如蒙大赦,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转身跑走了。
那两名弟子去了极乐堂其他地方忙活去了。
此地只留下了楚厌殊一人。
楚厌殊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碗药喝下之后,他便感觉内力流动滞缓,他的内力是实实在在的被封住了。
因为药力的作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使不上什么力气。
楚厌殊行走在不为人所知的阴暗处,向来只穿黑衣,而现在,地上放着的这件干净到有些刺眼的白衣,他竟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楚厌殊跪坐着,许久未曾动弹。
禅阴在屋里等的不耐烦了,走到门口,看着还跪在原处的楚厌殊,语气意味不明的说道。
“你不肯自己穿,是要我亲自来穿吗?”
楚厌殊闻声,视线落在地面上,淡淡的灰尘飘在空气中,他无意识的伸手一抓,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最终,他脱下身上黑色的外袍,套上了这件白衣,他站起身,膝盖跪的有些疼,密密麻麻的隐隐作痛。
楚厌殊像是三魂七魄都散了,只剩下识魂,只知道听从,什么反抗都不会了。
他步伐不稳的走进了禅阴的屋子,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大床,还有身后令他排斥的气息步步逼近。
在禅阴的手放在他腰间的时候,楚厌殊闭上眼睛,咬紧了牙根。
禅阴抬手摁在楚厌殊肩头,用力将人推倒在榻上。
乌黑的头发铺了满床,楚厌殊平躺着,脸微微偏向另一个方向,遮掩面上绷紧的神情。
他脑海中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痛苦的,难堪的,悲伤的,似是快要将他逼疯,直到嗅闻到禅阴衣袍上沾染的异香。
那是情香,能够勾起人的万般邪念。
楚厌殊灰暗的眸子骤然紧缩,他双拳死死握紧,快要将牙根压碎。
这一刻,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他宁可死,也绝不甘愿受辱。
楚厌殊坐起身,在人要扑过来前,用尽身体里残留的力气,猛的将人推开,禅阴一时没注意,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厌殊,眼底的神情由震惊转变为恼怒。
禅阴从地上爬起来,另一边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鞭子,他随手拿了一条,直接抽在楚厌殊身上。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但禅阴没有内力,这一下不似严威打的那般狠,但也在白衣上留下了突兀的赤红色的狰狞血痕。
楚厌殊站着没动,没了内力护身,四肢由于药力的作用软的厉害,他扛不住鞭子呼啸而来的力道,很快被打倒在地。
他趴躺在地上,白衣染了尘土,变得脏污不堪,他竭力将痛呼压在喉咙里,额角青筋暴起,也没发出一丝闷哼声。
禅阴怒火当头,嘴里骂道,“你就是缺乏管教!看我不打死你!!”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撒野!”
禅阴怒吼着,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难听。
鞭子抽打声猎猎作响,不出片刻,楚厌殊身上的白衣就被血色笼罩,浓郁的血腥气充斥整个房间。
一路紧赶慢赶,却因体力不支而不得不降下速度的陆辛戾,蹲在小路上咳嗽不止。
肺里被灌满冷气,激的他咳的停不下来。
陆辛戾从怀里摸出药丸,仰头咽进去,他拍着胸口,费力的给自己顺气。
不经意抬眸间,看到了此时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段聿晟走到陆辛戾身后,抬手抚在陆辛戾后心口,给人渡了些真气过去。
一股温热舒缓的气息没入四肢百骸,陆辛戾身体疲倦顿时消散大半。
陆辛戾还在气头上,但若是段聿晟肯收回他下的命令,那这肯定比他的话管用多了,他自然得将人留住。
“影三即便错了,骂一顿,罚一顿都好,极乐堂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段聿晟闻言刚刚舒缓的眉心再度皱起,为自己周全的考虑解释道。
“他非是普通人,禅阴就算有歪心思,打到影三身上,他只会吃亏。”
陆辛戾看着段聿晟的脸,见人并没有说反话的意思,突然明白过来。
“你以为影三内力高强便能不受伤了?是你将他罚去极乐堂,若是受辱,他敢用武功去反抗吗?”
段聿晟霎时间陷入了沉思。
“你就不觉得楚厌殊这人木讷至极,对你甚至有些愚忠?可人心是肉做的,你这一刀,是实实在在刺在人心口上了。”
陆辛戾说完,叹了口气,提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