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驴搭的马下的脏养汉老婆,就下不出个好东西,弄出个黑心的王八犊子,不出一点正经招。看媳妇就看媳妇,叫几个人压着俺,想把俺闷死啊。人家小三妮儿护着,提溜着人家孩子就给扔到了院子里,你们家的人你心疼,人家的孩子人家就不心疼了。打你家傻混儿是轻的,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叫他跟他那个狼心狗肺的老子去作伴。”
二狗子娘骂街的声音高,傻混儿娘骂人的嗓门更大,夜深人静的俩人在大街上对骂,一会儿就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张家二闺女第一天出嫁,张家二婶子在家里,一晚上都坐立不安。听到大街上有吵闹声,就以为是闹洞房的人,在闹她家二闺女,忙从家里出来看个究竟。
听出来俩人骂架的原因,是因为傻混儿带人闹洞房闹得厉害,还伤到了二闺女和我三姑。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张家二婶子毫不犹豫的参加了战斗,一边骂着一边上去抓挠傻混娘。
傻混儿娘和二狗子娘单独骂架的时候,俩人势力半斤八两,勉强打个平手。张家二婶子一加入战斗,还是连打带骂的,傻混儿立马占了下风。
撕扯中, 傻混儿娘的头发被扯乱了,脸被挠破了,手里的保险灯掉在地上,玻璃灯罩也摔碎了。傻混儿娘可不是个傻吃亏的主,知道和这两个人纠缠久了,吃亏的是自己。于是且战且退,和张家二婶子拉开一段距离后,迅速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还有就是,她看见和她本家的会计老婆,明明就站在人群里看热闹,就是舍不得过来帮她说句话。满大街都是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拉架,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她必定吃亏,傻子才会和她们纠缠下去。
不知道是傻混儿娘急于逃脱,心慌失了分寸,还是有意为之。傻混儿娘在路过大街的井边时,脚下一滑,掉进了井里。
大街里的这口水井,是大半个村子人的吃水井,一丈来深的井筒,里面的水也就有个三四尺深。就是井口有点儿大,圆形的井口,直径有五六尺,一个成年男人上下都困难。
傻混儿娘掉进井里后,并没有受伤,要是搁在平时,傻混儿娘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让自己掉下去的。就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她也得呼叫连天的喊救命,让人赶紧来救自己。
不过今晚,她没有发出求救的声音,等着看上面的情况。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现在这两个疯女人拧成一股绳对付她自己,她就是再泼辣,也抵不过这俩泼妇。何况张家二婶子又发了疯似的,上来就一副要和她拼老命的架势。
她都掉进井里了,二狗子娘和张家二婶子还能怎样,她们还能见死不救?毕竟自己是因为和她们的争执,才掉下井里的,说是她们把她逼进井里的,也不为过。
“这个脏娘们儿,就是专意讹人哩,大家伙可都看见了,我根本没有碰她,是她自己跳下去了想讹人。”
“就是,我看见她自己跳下去的,她想讹人,门都没有。反正那井里淹不死人,就是井水叫她弄脏了,以后不能来这井里吃水了。不管她了,她愿意在井里待着,就叫她在井里跟井神作伴吧。”
傻混儿娘在井里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上面的俩人,有半点惊慌的样子。听到的是俩人一唱一和的推脱责任,嫌弃她把井水弄脏了,还商量着要离开。
傻混儿娘在井底待不住了,三月的天气,一早一晚穿着夹袄还有点冷。掉进井里,虽没受伤,她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要是真的一直没有人来捞她,没有摔死,在井里冻一夜也要被冻死了。
傻混儿娘刚要张口呼救,看到井口有人顺着井沿往下滑,手里的手电筒晃来晃去。看来是下来救她的人,她索性蹲下身子,只露个脑袋在水面。等来人下到井底,站到他身边了,她才看清楚下来的是会计。
“这不是没有晕过去啊,咋也不吭一声,让人放井绳下来拉你上去。害我白下来这一趟,白湿一身了衣裳。”
傻混儿娘气结,自己都被人逼着跳井了,作为自己家男人的本家兄弟,会计不但不给她出气,也没有一句安慰问候的话,反而怪她不出声害自己湿了衣服。不过在会计面前,她也不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惹恼了他放手不管自己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我掉下来晕了,刚刚醒来,你就下来了。有了事儿还是得靠自家兄弟,靠谁都靠不住。”
“甭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会计把自己腰间的井绳解开递给傻混儿娘,“赶紧把井绳拴住腰,叫上面的人拉你上去,在井里待着得劲儿还是咋的,这么舍不得上去。”
傻混儿娘还要说点什么给自己找补,被会计冷冷打断,递给她井绳,让她自己拴。傻混儿娘讪讪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乖乖把井绳拴在自己的腰上。
傻混儿娘被拉出井口,一屁股坐在井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吆我的娘啊,老天爷不给俺这孤儿寡母的活路了。平常挨欺负也就算了,这去看个新媳妇,还能叫人打一顿。俺这打白挨了还不算,还要合起伙来逼着俺跳井上吊。”
傻混儿娘长一声短一声的号哭,没有引来一个看热闹的人劝解安慰,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出问题。
“看个媳妇儿咋就挨打了,老吹媳妇儿,谁打你了?”
“老吹媳妇儿,你这么厉害,还有谁比你更厉害敢打你?”
“你们是不知道啊,今儿个晚上俺傻混儿去看媳妇,也不知道咋就得罪了成福家二小子。不说三四把俺傻混儿打了一顿,俺傻混儿在杨子家出的事儿,杨子不说给俺个交待,他老婆和桃花俩人还合着伙的欺负人。把俺都逼到井里了也没有个人管管,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