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离仑的身形稳稳地停滞在半空之中,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正前方,而是偏向一侧。就在那遥远之处,一只体型硕大的蜥蜴妖正悠然自得地趴在一棵大树的垭口之上,美滋滋地享用着眼前飞舞的苍蝇大餐。突然间,这只蜥蜴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整个身躯猛地一抖,原本还在欢快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
没错,它感受到了一股无比浓郁且充满杀意的气息正朝着自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而这股恐怖气息的源头,正是那位悬浮于半空中的离仑。
下一刻,离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恶笑容,轻声说道:“嗯,看来还是得好好发泄一下才行呢……”尽管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惊雷一般,清晰无误地传入了蜥蜴妖的耳中。
听到这句话的蜥蜴妖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哦不对,应该说是浑身的鳞片)全都根根竖立了起来,原本就已经长得颇为丑陋恶心的面容在此刻更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扭曲变形,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蜥蜴妖深知大难临头,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便欲逃窜。可是,它才刚刚迈出几步,一道黑影便如闪电般疾驰而至,瞬间望着近在咫尺的离仑,蜥蜴妖惊恐万分地接连后退数步,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离......离仑,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挡住了它的去路。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离仑!
离仑挑了挑眉,暗藏杀机的神情,却淡淡地回应道:“哼,干什么?有人居然喜欢你那丑陋不堪的腹肌,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离仑对于蜥蜴妖的问话恍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摆弄起手中那个小巧玲珑的拨浪鼓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漫不离仑的威压瞬间增强,蜥蜴妖被直接压倒在地哭嚎道:“离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管你说的是什么,跟我没关系的,没关。”
离仑微微侧过头去,轻声说道:“哦,是吗?但我就是不喜欢......”话音未落,只见他手中那看似寻常的拨浪鼓竟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将整个山谷都震得颤动起来……
最后,离仑浑身浴血,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他艰难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走进了槐江谷。蜥蜴妖能得到第三名,证明他还是有些实力的,离仑费了一些力气,才把蜥蜴妖弄死。
一直以来,离仑心中都深深地渴望着能够得到朱厌的关怀与在意。可是,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应该怎样去表达这份情感,更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朱厌真正喜欢上自己。百般无奈之下,他决定暂且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待上数日,让朱厌寻不到他的踪迹。或许这样一来,朱厌会因为担心而变得焦急万分,从而开始在意起他来。
时光匆匆流逝,十几天过去了。就在离仑几乎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朱厌的气息正在靠近。那一刻,他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朱厌能够快点找到自己。
然而,当他细细辨别朱厌的气息,却发现英招竟然也跟随着朱厌一同前来。刹那间,离仑那颗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又如坠冰窖一般,直直地跌落至无底深渊。愤怒、失望、痛苦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他索性一屁股坐在粗壮的槐树下,紧闭双眼,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
“离仑!”朱厌站在洞口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可是,洞内却毫无回应。朱厌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旁的英招,说道:“英招爷爷,您先在此处稍候,我进去瞧瞧。”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入了黑漆漆的洞府之中。
洞府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妖族的眼睛是黑夜如白昼,他慢慢的踱着步,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呼唤着:“离仑,离仑......”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显得有些空灵和诡异。
朱厌一边走一边轻声叫唤,就在他几乎以为离仑不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丝微弱的光亮。顺着光亮望去,只见一棵巨大的槐树矗立在那里,而离仑正静静地坐在槐树下,双目紧闭,仿佛正在养神一般。
朱厌心中一喜,连忙加快脚步走到离仑身边,轻声唤道:“离仑?”然而,离仑却毫无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朱厌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再次提高音量喊道:“离仑?”
这次,离仑总算是有了动静,但只是紧闭双眸,冷冷地回应道:“做甚?”那冰冷的语气让朱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朱厌听出离仑话语中的不悦,心知他此刻正在生气,于是赶忙放低姿态,柔声问道:“你在......生气?”
离仑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总算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了。他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朱厌见离仑承认,更是一头雾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对方。他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继续追问:“你在气什么?”
离仑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地盯着朱厌。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犹如两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朱厌的心脏,使得他心跳陡然加速,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朱厌被离仑那如鹰隼般犀利且冰冷刺骨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仿佛要将他刺穿一般,他连忙迅速地低下头去,根本不敢与离仑的目光有丝毫接触。只见他紧紧抿着嘴唇,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我……我该知道吗?呵呵……”那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就好像一个受尽欺凌却又无处诉苦的孩子。
而离仑则满脸怒容地瞪着眼前的朱厌,心里的火气更是噌噌往上冒。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朱厌会如此愚笨迟钝,居然连自己因为什么事情而大发雷霆都看不出来。想到这里,离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不满情绪,不由自主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同时在心中暗自叹息道:“唉!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之前向他所表达的那些心意全都白费了不成?看来还是我表现得太过于含蓄隐晦了,以至于让这个家伙完全摸不着头脑。”
说罢,离仑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那高大威猛的身躯宛如一座巍峨耸立的小山丘,瞬间便将整个洞府内仅有的一丝微弱光亮给彻底遮挡住了,使得原本就有些昏暗的洞穴变得越发阴森压抑起来。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朱厌的视线却仿佛能够穿透这片漆黑,犹如白昼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然而,即便拥有如此清晰的视野,他依旧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内心深处那份难以言说的纠结和犹豫。
其实,对于离仑对自己的情意,朱厌又怎会毫无察觉呢?那一吻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唇间,而离仑望向他时饱含深情的目光,更是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进他的心窝。但面对这份炽热的情感,朱厌尚未做好接受的准备,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离仑的一片真心。
尤其是想起那晚在白泽神殿中的经历,白泽神女与他所说的那番话,至今仍萦绕在心头,令他时而欣喜若狂,时而忧心忡忡。在这种复杂情绪的交织下,他愈发不敢轻易去思考有关离仑的事情。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了离仑轻微的一声叹息,宛如一缕轻烟般飘散在空中:“你当真不知?”
这声轻叹仿佛一道惊雷在朱厌耳边炸响,他的心猛地一跳。他当然清楚离仑所指何事,可是他害怕离仑亲口说出那些话来,一旦说出口,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于是,他咬了咬牙,强装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言不由衷,然而此刻除了这样逃避,他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听闻此言,离仑那高大的身形瞬间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他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胸腔处袭来,犹如万箭穿心般难以忍受。紧接着,一阵清脆而又令人心碎的破碎声传入他的耳中,仿佛是他的心碎成了无数片。
然而,离仑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起初洪亮而张狂,渐渐地却变得越来越苦涩和凄凉。每一声笑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样,让人不禁为之动容。站在一旁的朱厌听到这笑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和担忧。
见此情形,朱厌张开口想要对离仑说些安慰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英招的呼喊声:“朱厌,离仑,你们两个臭小子,到底在磨蹭什么呢?”
朱厌猛地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身旁的离仑。只见离仑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此刻正挂着一抹无比苦涩的笑容,他的眼角还悬挂着一滴晶莹剔透、尚未滑落的泪珠,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美得让人窒息,同时也让人心疼至极。
看到这一幕,朱厌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股恻隐之情。然而,赵婉儿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使得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转身背对着离仑,装作没有看见对方那无尽的悲伤。
“英招爷爷……”朱厌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应声道。
很快,英招拄着法杖缓缓走到了两人面前。只见他轻轻地挥动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刹那间,整个洞府内立刻明亮了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瞬间被温暖的光芒所笼罩。
“这黑漆漆的,你们俩在这里干啥呢?”英招那洪亮而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洞厅里回荡着。说话间,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落在了离仑身上。
离仑在听到英招声音的那一刹那,迅速用手不着痕迹地拂去了眼角那颗即将滴落的泪珠,然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朝着英招微微躬身行礼:“英招爷爷……”
英招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你这小子,居然还晓得称呼我一声爷爷?”离仑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深深地低垂着头颅,始终沉默不语。英招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噌地往上冒,连那花白的胡须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用手指着离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离仑啊离仑,打小起,你可是咱们当中最为乖巧听话的孩子啊!怎地如今却是屡屡闯出大祸来呢?那只蜥蜴妖......虽说其相貌确实丑陋不堪入目,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该二话不说就将它给斩杀了呀!”
英招一边数落着离仑,一边又难掩语气中的疼惜之意。要知道,离仑自小便是个性格内向、腼腆害羞的孩子,平日里总是让人难以猜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然而,尽管他性格有些孤僻,但其心地却是极为善良的,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人,更别提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了。可谁能想到,今日他竟然会亲自动手杀死一只蜥蜴妖,想必定是那蜥蜴妖做出了某些令离仑怒不可遏之事。
想到此处,英招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轻声问道:“莫非是那蜥蜴妖先行欺凌于你?亦或是它妄图取你性命,而你为求自保,迫不得已才痛下杀手的吗?”
离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英招,心中原本如惊涛骇浪般奔腾不息的悲伤情绪,竟因为英招刚才所说的一番话语,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然而,当他转头看向朱厌时,整颗心又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