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还不到啊。”
秋秋妈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扶手上哭,这一路真是越看越心凉。
家家户户住的都是草房,树杈子挡的院墙,栅栏门。
哎呦, 这可比她想的还要差。
车夫嘴上哄着,最后转了个弯,绕到山根外,这才径直奔着三水村去。
路过一块宽敞的空地,两架牛车拉满了青砖块,几个劳力正往下卸。
秋秋娘抽噎了一下,“这是哪家的财主盖的院子,咱丫头若是能给这样的人家做工,乡下也没啥不好的。”
中年男人揽着妻子的肩膀宽慰道:“别想了,咱秋秋没有那个好福气。”
自家丫头都能一声不吭的跟人乡下做工,可见脑子一般。
哎-
只求对方别太贪心,叫他把女儿赎回来便好。
车夫听着夫妻俩人对话,于心不忍,一路打听,把俩人送到了许家门口。
“老爷夫人到了。”
车夫一声喊,秋秋娘掀开帘子,差点晕过去。
小小的泥巴房,房顶用茅草盖住,墙上还有几个大裂缝,矮小的院墙啥都遮不住,院子里除了一口破缸连个像样的猪圈都没有。
完了。
“娘,你咋找到这来了?”
秋秋就喜欢阳光足的地方,抱着针线笸箩和菱纱布想上院里桌子上绣。
结果一扭头,就见着自家爹娘站在许少爷的院子外脸色刷白。
咋了嘛?
心里悲戚,突然听见自家女儿俏生生的问,叫她怔了一下。
身子被自家男人转了一下,旁边院里站着的可不正是自家女儿。
她瞬间大喜,可看清她站得房子时也一阵心酸。
比茅草房好不多少,这一晚上,肯定不好过。
她挣脱相公的手,快步朝着秋秋跑去,寒风裹挟着衣角掀起,她也顾不得冷。
顺着敞开的木门,几步就冲进院子,握住自家女儿的手,仔细检查。
又伸手往她背上腰上按,见她没呲牙才放心,“没挨打就好,没挨打就好。”
她转头冲着秋秋爹喊,“你这个木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馒头拿过来,女儿肯定是饿了。”
“这工咱不做了,娘这就救你走。”她拿过女儿手里的笸箩随手放在桌子上,把冰凉的小手捧在掌心里揉搓,嗔怪道:“你这孩子往后可不能吓娘了。”
直到一双粗糙大掌拿着白胖胖的馒头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反应过来。
满头黑线,“娘,你脑补了些啥?”
“我在许少爷家过的可好了,昨天吃的白胖胖的猪肉饺子,那才叫香。”
“许少爷?肉饺子?”
邱沛琴忍不住探探自家女儿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咋就糊涂了。”
看着房子也不像是能吃白面饺子的样啊。
馋糊涂了。
房间内,许凤仙和许大山面面相觑,“咱出去不?”
许大山蹬了许远一脚,“你捡回来的,你去。”
许远身量修长,远远的就能吸引人的注意。
邱沛琴余光扫到他,暗自琢磨,女儿看着是没受气,应该就是这小子把女儿拐回来的,想养着当媳妇。
她微微摇头,不行,看着俊俏,可这家条件实在太差了。
捏着馒头的邱英雄却关注到了桌上的笸箩,蓝色菱纱布泛着姣姣光泽,绣线比张家缝衣裳的还要透亮。
这些东西连县城都没有,是能从穷人家出现的?
许远站在门口想了又想,又扭身进了屋,拿几个茶碗和茶壶出来,“大叔,婶子,你们坐下聊吧。”
说完他回屋跟许娘许爹说了声,\"二弟落了东西,我给俩人送过去。”
从许毅家大门绕过去走了,远远躲着秋秋一家。
许娘恨不得捶他一下,两个小子没一个叫她省心的。
门外。
邱沛琴听见自家女儿的解释眼中的疑惑更重。
悄悄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还是不太相信,“你说这是许毅少爷的亲生父母家,他一个月还给你二两银子只管绣点东西?”
“这许少爷家里不是可穷了吗?你可别骗娘。”
秋秋从束腰里掏出一小块银子,“这个月的工钱都开了还能有假。家里收笋子可挣钱了,我今早还给记账了呢。”
她大大咧咧的挎着自家娘的胳膊,“就放心吧,女儿机灵着呢。”
“还有啊,爹娘别看现在的房子破,青砖大院子马上就动工了,往后女儿也能住上独一间的砖房。”
许少爷都许给她了呢。
越说越离谱了,马车绕了三个村子就见着两间青砖,还都住人的。
“你这孩子就算想留在这也不必说胡话骗娘。”
哟呵,还不信,秋秋不乐意了,这属于质疑她,“走,我领爹娘去看。”
半个小时后...
邱沛琴差点咬到舌头,邱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说这是许家的?”
“这是许毅少爷的?”
秋秋重重点头,“对啊,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在这做工,你们回张家吧。”
她非常惬意的甩着胳膊朝着许家走去。
老两口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不放心。
走到附近几个村打听,还真都是说许家好的,“许毅小子带着大伙挣了不少银子呢。”
“许家老三两口子都心善,人好着呢。儿子咋样?儿子也好,老大孝顺听话,老二聪明。”
老两口越打听越放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
王安和赶着牛车,顺着许毅指的路走。
中街个个都是上下两层的铺子,全是红漆的,光看门面都够气派。
许毅指着贴着两道封条的铺子门,“就是这。”
白纸黑字的长长封条从门上打了个斜x,旁人一看就走了,除了当官的,谁敢揭开官府的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