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教堂,正如其名,原本是为了给那些在战争中受到挫伤的士兵们,表以慰藉,坚定他们的信念而造的玛莉卡教堂。
毕竟,战争一旦打响,只要深陷其中,无论是哪一方,对于寻常之人而言都是残酷的。
尤其是在那场讨伐角人的圣战中,无论男女老少,梅瑟莫的火焰都将其吞没殆尽,使得整片幽影之地似乎都为之悲叹、愤怒,才令诅咒与哀怨化作了有着实体的黑色残影,不可消磨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追随梅瑟莫来到了幽影之地的战士们,自然都是满怀着荣誉之心,以正义之名前来讨伐曾经令玛莉卡女王受苦的罪恶。
但历经此役之后,他们不仅没有得到荣耀的凯旋,甚至被抛弃在了这片火焰烧尽后的死亡之土上,要说没有怨恨,没有后悔,自是不可能的。
我仔细地看着教堂里的那一尊玛莉卡雕像,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被砍去了头颅,甚至身体也是伤痕累累。
慰藉的教堂成了诅咒,成了泄愤之处。
如此想来也奇怪,角人们根本无法抵御梅瑟莫的火焰大军,既然如此,他们又有什么闲心去这幽影地各处,找寻玛莉卡的雕像将其砍下头颅呢,无能狂怒?
或许,这一切也都是被抛弃在这里的梅瑟莫士兵们,对那位女王的愤恨啊。
在黑骑士询问了我战斗的意义以后,我也望着玛莉卡的雕像,思考了许久,最后才斟酌着说道:“硬要说的话,我或许也只是为了自己而战斗吧。”
“······为了自己?”黑骑士似乎颇有些疑惑。
我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一开始,我可相当弱小啊,弱到这世界里的狗都能咬死的程度,当时,我拼了命的战斗,也不过是想着能在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下去······那战斗的一路上,我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也见识到了许多可怕骇人的景象,踏错一步,或许就会沦入深渊······但我可不想成为那底下的枯骨,也同样不想那些帮过我的人也沦落成那副样子,所以也只能继续地不断地去战斗,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那黑骑士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言语。
我也继续说道:“你一定还想问,如此这般,又究竟战斗何时才能停息。而我也只能说,除非死亡叫我停下脚步,不然,就等到我创造出大家都能笑着好好活下去的世界以后,再结束吧。而这也是我现在战斗的目的。”
“······真好啊。”那黑骑士突然如此感慨道。
这叫人有些害臊,我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但说到底,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在交界地还有许多我的同伴,得靠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想办法实现······无论是那里,还是这边的幽影之地,苦难都太多了。我也得去了解这些苦难的真正根源,然后再去和大家一起想办法。”
“你的这些想法,和那个人真的很像。”黑骑士说着,直接原地坐了下来,“但他却是舍弃了一切,甚至连自身都能舍弃,为了偿还所谓的罪孽,来创造一个温柔的,能够包容一切的世界。”
“那个人,难道说的是米凯拉?”我心底下,不由地有些诧异。
黑骑士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那些心向米凯拉之人的狂热,而是相当平淡,客观地讲述着。
对方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为了实现那样的世界,他召回了我等军团,返回了交界地,却又在继续着战斗······战争似乎永无止尽,不可终熄。”
“······那应该因为米凯拉与我们的理念不和,为了实现他的律法,而不得不先打败我们,获取到艾尔登法环吧。”我叹了口气,“你们留在幽影地的人或许不知道,交界地那边自从玛莉卡女王砸碎了法环之后,也是战火连绵。每个人都想成为艾尔登之王而争夺着力量。”
“这么说,你果然是名为零的褪色者喽,那个正受米凯拉通缉之人。”黑骑士冷不丁地说道,但他还是没有站起身来。
——果然,我都已经受到全面通缉了啊。
不由地苦笑着打趣:“所以,你要和我战斗,把我抓到米凯拉跟前吗?”
对方摇了摇头:“和我说说交界地的事情吧,自从玛莉卡女王将这里与那里隔开封印以后,我再也没听到过,那片故土的消息了。”
见对方也没有敌意,也不像是暗自发送消息,唤人来抓我的样子,加上这片教堂也是四下无人,暂时没有威胁,我便简单地和对方说了说交界地的破碎战争,以及如今的现状。
“所以,我到幽影之地来,也算是奉赐福王之命,寻找有关重塑【死亡】的方法,来完成我们的律法······不过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复杂啊。”简单地总结了之后,我也是叹了口气。
从游戏里的某些角度来看,交界地里消散的灵魂似乎会先来到这片幽影之地,比如拉塔恩死后,灵魂便是在这里被米凯拉找到,又比如说,幽影地里有着一群死骑士,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回王子葛德文在那阴谋之夜死去的灵魂。
所以不妨设想一下,曾经神之门尚未封印,两地还有着互通之时,交界地之人死后,灵魂到了幽影地,而在幽影地死后,是不是也能回去交界地,或者说转世投胎回到那里呢?
生与死构成了一个循环。
可玛莉卡将幽影之地封印以后,循环被切断,交界地塑成了【永恒】,那里的人便无法再得到真正的死亡,而这里的灵魂也只能不断徘徊,无法转生投胎,便被幽影树塑成了那些黑色之影,诅咒着帮凶梅瑟莫。
现在,我想要重塑交界地的【死亡】,自然会再度实现那个生死循环,那这里的一切也自然会纳入交界地的版块管辖。
届时,角人、火焰军团,还有什么古龙飞龙啊,巫者啊,各种恩恩怨怨一同涌来,要解决这许多矛盾也是相当麻烦。
一想到这里,头就疼了起来啊。
——看来,就算实现了律法,往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原来是这样······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零。”黑骑士说着,站起了身,伸手竟向我递来了幽影树的碎片,“还请收下这个。”
果然,碎片在他身上啊。
但没想到,竟然没有战斗,我就得到了两枚碎片,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更令我诧异的还是,这名骑士的确是没受到米凯拉魅惑的样子。
——为什么?难道这片幽影地也还并未完全在米凯拉的掌控当中。
“不过下一次见面,可就说不好了,零······届时,或许我也会重新找回信仰,与你战斗一番。”
“嗯。”我看着手里的幽影树碎片有些愣了神,但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好像答应了奇怪的事情,连忙站起身,“等一······下?”
回过头,慰藉教堂之中空只有我一人,而那黑骑士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