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儿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床上。
此时床铺上,庾危意紧闭双眼,面色潮红,嘴里还不时嘟囔着另一个女郎的名字。
雎儿心中一动,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咬了咬嘴唇,悄悄走到床边。
雎儿轻轻掀开被子,正准备爬上床去,却不想庾危意突然一阵干呕,紧接着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雎儿躲闪不及,被庾危意吐了一身!
她顿时愣住了,心中的幻想瞬间破灭。
雎儿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又看了看床上的庾危意,咬咬牙,转身出去打水,准备给他清洗。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倒霉,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却弄成这样……”
此时天色已晚,暮光昏沉,唯有篝火在呼呼燃烧,照亮了这一片天地。
雎儿娇小玲珑的身影穿梭在营地内,她手中端了个铜盆,正准备去给小将军打水清洗呕吐物。
蓦然间,眼前一暗,一阵酒臭味袭来,雎儿慌忙抬头,见是一个醉酒粗犷的小将拦住了去路。
是那个总是色眯眯盯着她看的小将!
雎儿心里当即警铃大作!
小将满脸胡须,看不清原本容貌,此时他双颊通红,眼神迷离,脚步踉跄,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见他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雎儿心中惊慌,想要避开他,但小将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将一边大着舌头说道,一边伸手想要抓住雎儿。
雎儿吓得连忙后退,手中扬起铜盆,“别过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小将却不以为意,嘿嘿笑着,如色中饿鬼缠身,继续逼近雎儿,看向她的眼神如狼似虎,闪着淫光。
雎儿的心跳愈发加快,她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帮助,然而,此刻营地内的士兵们几乎都昏昏沉沉,半醉半醒,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雎儿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念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决定与小将周旋一番。
“将军,您喝醉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雎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嘿嘿嘿,美人,我今日向小将军讨要了你如何?”小将摇晃着身体,继续向雎儿靠近。
“不要!你不要过来!”雎儿被他的话吓到了,不断地后退,直到退到了一个营帐的角落,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
然而面前之人的魔爪已向她伸来,袭向她的胸口!
“啊!滚啊——”
“嘭!”
雎儿就着手里的铜盆狠狠向他头上砸去!
“啊!贱人!你敢打老子!”
那人被激怒了,愤怒地要抓住雎儿。
雎儿迅速转身,在军营中慌乱地奔跑,她的心跳如鼓,呼吸急促,“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那个醉酒的粗犷小将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淫秽的话语。
“救命啊!救命啊!”
雎儿的呼救声在军营中回荡,但此时大多数士兵都已经喝醉了,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求救。她感到无比绝望,她只能拼命地跑着,希望能够找到个安全的地方。
身后人的动静越来越近,雎儿越来越绝望,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逃!快逃!
她慌不择路,一股脑往前冲,拼了命的冲!
就在她感到精疲力竭,崩溃自己不能逃脱这场劫难,几乎要放弃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大都督!
“大都督救命!”
雎儿看到救星脸上大喜过望,立即跑到庾大都督身后,抓着他的衣角哀哀切切道:“大都督救救奴婢,那人要对婢子欲行不轨!”
而那小将也不是真醉到没有理智的地步,在看到顶头上峰时,脑子一个激灵,缓缓停下脚步。
庾大都督看看自己手边嘤嘤哭泣的美人,搞明白情况后,他瞬间怒目圆睁,对着那个醉酒小将大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竟敢在本都督军营里行不轨之事!”
那个小将看到大都督,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他结结巴巴地说:“大都督,末将……末将只是喝多了……”
庾大都督没有听他的解释,直接沉声怒喝:“你此次立有战功,本都督不予责罚,下不为例!”
“唯唯唯。”
那小将又庆幸又不甘,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走了。
这美人他看上已久,他早打听过了,这个美人只是小将军的婢女罢了,虽是大都督夫人为小将军挑选的妾室,但小将军还未与谢氏女完婚,正妻尚没进门,没有正妻的点头应允,这个雎儿只能算是小将军的通房或外室,生下的孩子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既是婢女,想来在小将军心里也没多重要,他可是听说了小将军心心念念的未婚妻有多貌美,又怎会对一个婢女上心?
他本是想借着此次立功,同小将军要了这个美人的,哪知遇上大都督了,见大都督如此恼怒,他不敢提要雎儿的话,只能讪讪离开。
雎儿感激涕零,见紧追自己的那人被吓走了,她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多谢大都督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呜呜呜呜……”
忽地,她腰间一紧,她呆愣一瞬,不解抬头,却是对上男人含欲的眼眸,雎儿陡然惊惧!
“大都督?”雎儿泪珠尤挂在脸上,她疑惑又忐忑地道了句,“大都督,奴婢是雎儿啊!”
而男人只是呼吸粗重,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完了,大都督也醉了……
庾征低头看着眼前对自己哭得楚楚动人的美人,心中不禁一动。
只见少女肌肤胜雪,柳眉微蹙,一双大眼睛如秋水般盈盈动人,此刻正满含泪水,如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
她身材娇小玲珑,却又凹凸有致,一袭素色的襦裙更衬得她清新脱俗。
果然是比军营里的其她女人水灵,难怪会被盯上。
他欲从心起,一把将人抱起!
雎儿被男人一把打横抱起,她挣扎起来,“不要!大都督,郎主!奴婢是五郎君的人!如此有违人伦!”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怕甚,五郎不是还没收了你么,违什么人伦?”
雎儿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不!不要!”
想到庾危意,雎儿还想再做挣扎,却被高大的男人不容拒绝抱进了房……
……
翌日。
庾危意是被自己四兄叫醒的。
“四兄?”
庾危意迷迷糊糊醒来,见床边的四兄坐四轮车上,面露忧色看着他。
此时庾危意已经被人清理过了,房里也点上了熏香,昨夜的呕吐物酸臭味完全没了。
他坐起身子,只觉头疼欲裂,“嘶……”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好在阿鸾不知,阿鸾若是知晓他醉醺醺的,指定得嫌弃他浑身发臭,又要好久不理他了。
庾危意揉揉脑袋,缓了会儿才看向边上的庾蔚然,问:“四兄,大清早的,有事吗?”
庾蔚然想到昨夜发生的那档子事,心下一梗,实是不知如何向五弟说起。
可雎儿到底是阿母为五弟准备的妾室,如今却成了父亲的女人,还是要说一下的。
“哎……”庾蔚然叹了叹,拍拍小弟的肩膀,道,“五郎,昨夜大伙都醉了,发生了件事……”
“何事?”庾危意立马正色,“鲜卑又搞偷袭了?”
“那倒不是。”
见不是军事,庾危意倒没多在乎了,“那是何事?”
“是……”庾蔚然觑着小弟疑惑的脸,心虚道,“是雎儿……”
庾危意抬头,“雎儿怎么了?”
庾蔚然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她……她现在成了父亲的女人……”
庾危意懵了下,再结合四兄先前的话,很快搞懂了,原来是父亲酒后乱性,雎儿成了他的女人!
庾危意脸上慢慢沉了下来,不是生气,是漠然,以及一丝隐秘的轻松。
这种事涉及一个男人的尊严,庾蔚然怕小弟要与父亲闹,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是雎儿遇了危险才找上父亲……”
庾蔚然将昨夜那事简明扼要与庾危意说清楚,庾危意听后心里并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只是淡淡道:“四兄放心,我明白了,反正雎儿已是大人房里的人了,小弟不会不知分寸的。”
自听了阿母的话把雎儿带过来,庾危意是后悔的,可母亲以孝道压他一头,他不好拒绝,却也放不下对阿鸾的承诺,迟迟过不去心里的坎触碰雎儿。
现在正好,雎儿成了父亲房中人,若有缘分,给他生下一个庶弟也无妨。
就是到时候母亲知道了,肯定得大闹了……
庾蔚然细细观察小弟,见他果真没生气,这才放下心,道:“你想明白就成。”
随后又与小弟一起说了些话,共同用朝食才回去。
下午之时,庾危意见到雎儿了。
“五郎君……”
雎儿双眼通红,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与之前天差地别,多了几分破碎感,她吸吸鼻子,泪眼婆娑,“五郎君,奴婢对不起您……”
“雎儿,此事我已知晓了,”庾危意道,“按理说,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把她带来,又没保护好她,让她遇险。
好在最后是跟了父亲,也算是有个去处了。做了谁的妾不是妾,都一样。
见庾危意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雎儿更是委屈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怨的,怨庾五郎临行前答应了夫人,后来又不履行承诺……
她一心一意待他,他满心只有谢氏女……
可她也明白,她只是一介小奴,哪有什么资格来怨怼……
雎儿嘤嘤切切哭了好一会儿,而后对庾危意跪下:“奴婢今后不能侍奉五郎君左右,望郎君珍重!”
言罢,她重重磕头。
庾危意一时心情复杂,对她道:“今后若是有何事,可以同我说一声。”
“多谢郎君好意。”
雎儿拜别旧主,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物,搬去了庾大都督那里。
到底是初经人事,庾征昨夜又醉了,放纵了些,吃苦的可就是是雎儿,她到现在走路都还是一扭一拐的。
回到大都督那,一进来就看到庾征坐在主位上,他身着一袭玄色束袖长袍,面庞犹如刀削斧凿般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坐姿挺拔如松,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眼神犀利如鹰,见她进来,目光沉沉转过来,“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雎儿一惊,连忙跪下:“大都督,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你迫不及待去见五郎?”
“不是的,”雎儿含泪摇头,“奴婢只是去辞别旧主,今后安心侍奉您……”
时下奴仆换主本就需与旧主拜别,若是偷偷逃了,则被视为不忠不义,会受歧视的。
庾征见少女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又看她手上拿的包裹,信了她的话。
他起身,走到雎儿面前,“哭什么,又没说要责罚你。”
雎儿立马强忍着心里的畏惧和哭腔,低着头抽抽噎噎。
大都督不是五郎君,更不是四郎君,可不会那么好说话,她怎么不怕。
庾征一把将女人拉入怀中,看着雎儿委屈隐忍的模样,眼中透露出一丝警告:“雎儿,不要背叛,否则……”
昨夜是他一时冲动,但他并不后悔,可若雎儿敢不安分背叛他,他可不会手软!
雎儿微微一颤,连忙低下头,轻声道:“雎儿不敢。”
庾征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若是今后你能为我生下庶子,我便消除你的奴籍,提你为妾。”
雎儿听了,心中紧张散去,多了几分欣喜,连忙跪下谢道:“多谢大都督。”
雎儿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舞姬,庾氏养她就是为了取悦贵客,可以随时转手送人,唯有孩子才是她的倚仗。
她必须为一个士族男子生下个出色的庶子,才能脱离奴籍!
庾征一按她的腰,“还叫大都督呢?”
雎儿立马怯怯道,“夫、夫主……”
“甚好,记住,今后我才是你夫主!”
“奴婢谨记!”
庾征这是让她断了对庾危意的心思,转而安心给他做妾……
见雎儿如此识趣,庾征也没多为难她,警告了两句,挥挥手让她下去。
雎儿如蒙大赦,立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