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的宅邸,连餐桌都大得夸张,白靖康作为这个家的核心,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太太秦宁坐在右侧紧邻的位置,旁边是长子白逸尘,白婉卿则在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
白墨寒下意识的空开了姑姑旁边的位置坐下,这一举动看在了白靖康的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说:“墨寒,坐过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白墨寒身上,不知他是否会遵循小叔的要求改座,还是会固执地坚守自己与家族之间的那份微妙的距离。
“是啊,坐过来吧,逸云应该是不回来了。”秦宁的话语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谁说我不回来了!”
白逸云突然出现,吊儿郎当地把手搭在白墨寒肩上,在姑姑和白墨寒中间的位置坐下。
白逸尘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着手,“要回来也不说一声。”
“回自己家不预约没位置坐是吧?”
白靖康的这两个儿子互看对方不顺眼,两人性格迥异,哥哥白逸尘斯文有礼,弟弟白逸云浪荡不羁。
白墨寒却意外地与白逸云更为亲近,因为白逸尘那斯文有礼的表象下,隐藏着的道貌岸然让他心生抵触。
他与白逸云也并非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只是白逸云的不羁恰好成为了白墨寒在这压抑氛围里稍能喘息的缝隙,相较之下更愿意靠近一些。
白靖康神色不悦:“一回来就吵!吃饭!”
菜过五味,秦宁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投向白墨寒,开口说道:“墨寒,听秦茵说你没联系过她。”
话题如预期般到来,白墨寒神色平静,从容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婶脸上,语气淡然地说:“最近忙。”
“忙得连回一条信息的工夫都没有?”白逸云抱臂,笑容意味深长,“我可是听说你带了一只‘兔子’去参加拍卖会了!”
白逸尘镜片之下的目光看似平静无波,但每当他看向白墨寒时,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戒备。
白逸云先说开了,也省得其他人再铺垫。白靖康摇着手中的酒杯,“墨寒,小叔不反对你交朋友,只是与‘兔子’厮混,难免会遭人闲话。”
白墨寒坦然直视白靖康,“小叔放心,我与‘兔子’并无私交,那晚只是偶然。”
他看得出小叔并不相信,但还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说道:“那就好。”
一直旁观的白婉卿开口了,她对秦宁说:“我记得秦茵有个妹妹对吧。”
秦宁一家都是“北美狼”,既然对姐姐没兴趣,不如让妹妹试试看,总归是要与秦家有所联结,换个人选亦无不可。
秦宁说:“对对对,秦韵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巧温顺,今年刚毕业,年纪正好。”
白婉卿:“墨寒,要不见一面吧!”
看着她们俩这般里应外合,白墨寒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幽谭,淡淡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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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寒靠在床头,深棕色皮革包裹的靠背带着几分冷硬,黑色丝绸床品在橘黄色壁灯下泛着微微的光泽,触感光滑却冰冷。
从小叔家回来洗了个澡后他就一直呆坐在这,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在这落寞的床边回荡。
许佳年约他喝酒,他有点累就没去。
“洛洛大方”更新了,做了肯尼亚的国民美食Ugail,一种玉米糊稠状的面团。
白墨寒看了不到30秒就滑走了,在肯尼亚的这几天每天都能闻到这个味道,实在没什么兴趣,这次就不打赏了。
白墨寒做了个梦。
四周是一片白雪覆盖的幽深森林,一只长腿兔子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他本能地扑了上去,利齿瞬间咬住兔子那脆弱的脖子。兔子拼命挣扎,四蹄乱蹬,却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他疯狂地撕咬着,温热的鲜血溅到嘴边,那浓郁的血腥之中竟混着一股香甜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
随着咬合与吞咽,兔子变成了洛霜,他将洛霜整个吃进肚子里,腹部有了饱胀感。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刮过,吹散了些许迷雾,他仿佛恢复了一丝理智。
白墨寒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那梦境中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白毛绒的爪子显露了出来,狼耳朵动了动,掀开被子一看,白色的大尾巴铺在床上。
片刻怔愣后,恍惚间竟觉得还能看见爪子上残留的血迹。他动作迟缓地做出舔舐爪子的动作,仿佛真的在舔舐着那并不存在的血迹,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惊恐。
噩梦的余韵死死缠绕着他,陷入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那股莫名的冲动仍在体内翻涌,与他的理智激烈对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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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霜出差了五天,今天刚回到公司上班,正在楼下等电梯。她穿了二姐给她挑的那条新裙子,银黑色亮片吊带连衣裙,外搭了一件黑色西装薄外套,还化了精致的妆。
“蜜袋鼯”她们在角落对她指指点,“狐媚样,狐狸真的不是草食类吗?”
洛霜抬着下巴,嘴角勾着笑,并不理会。艾米故意从她们面前经过,“老鼠们”马上收声。
“老鼠就喜欢待在角落里!”这话只有洛霜听到,艾米虽然毒舌,但不至于当面得罪人。“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我二姐给我买的,好看吗?”
“好看!这么好看我们下班后出去玩吧!”
陈峰看到她们俩在等电梯,立刻飞奔过去要熊抱洛霜,被艾米一掌按在脸上阻挡住了。
“霜霜,我好想你啊!你有想我吗?工作顺不顺利,累不累?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再说一句电池给你抠了!”
艾米白了他一眼,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别抠,这不挺可爱的吗?”陈峰的话比赵启铭还密,但洛霜并不觉得烦。
艾米难以置信,她说:“着魔了吧,居然喜欢听念经!”
还是跟他们两个在一起快乐,在肯尼亚的这几天,光是看白墨寒的臭脸就够她受的了。
洛霜把肯尼亚的照片导进电脑里,一张一张地筛选,白墨寒那张蓝色衬衫的侧颜照好看得非常突出,明亮的淡蓝色弱化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盯着看了好久,不禁有些懊恼,这是真的着魔了吧!对着一张照片失神。
回想起在帐篷里打了白墨寒脑袋的那一晚,臊得全身发烫,可一想到白墨寒也许会报复她,不让她通过试用期,整个人就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原本泛红的脸颊变得苍白。
这时艾米私聊她,她连忙把照片关掉。
【晚上去喝酒?】
【啊?去酒吧吗?】
【难道去寺庙啊?】
【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
【不是吧!那更得去了!】
【要喊陈峰吗?】
【你猜我为什么私聊?他比酒吧还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