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娘亲一把推开了自己,父亲也看着他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娘亲,爹!不要,不要!\"
君未黎本来已经困顿了,后半夜时,墨钰殇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没有醒来,只是因为他不想醒过来罢了。
她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人也随之困顿起来。
人一旦清醒,冰凉的地板便再也下不了手了。
于是她想着彻底再撑一撑,等墨钰殇醒过来,她去马车的另一边去去睡。
小鸡啄米中,就听到了墨钰殇的呢喃,甚至还有些轻微挣扎的痕迹。
君未黎仔细听了听,才从那微不可见的语言中,听出了\"娘亲,爹\"三个字。
君未黎探过身子,一边拍着墨钰殇靠窗的胳膊,这样就好像把墨钰殇整个人抱在怀里似的,让他更有安全感。
一边嘴里无意识地安慰着:\"墨钰殇,没事的,没事的,快醒醒,只要醒来,就没事了,那是假的,墨钰殇……\"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脉搏……
墨钰殇看着自己娘亲厌恶的眼神和父亲失望的神色,眼里希冀的神色慢慢暗淡下来。
明明是你们要生下我的,也是你们从小将我送到鹿鸣谷的,明明你们什么都没有教我,又凭什么厌恶我呢!
即使以前从未收到你们的来信,也只当是自己还不够优秀,于是拼命练习武功,学习书法,希望能在见面时,换的你们摸摸我的头,笑容满面地跟我说:\"孩子,你辛苦了!\"
或者,不说话也行,只要看着我笑一笑,笑一笑就好了。可为什么是厌恶呢?
明明师兄告诉他,他的父母很爱他的。
\"娘亲,为什么啊?你们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恨不得你去死!\"这是娘亲的话,他听得出来,娘亲在这一刻,并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希望他去死的。
墨钰殇的眸子彻底黯淡下来,万念俱灰!
既然你们给了我生命,又想把它拿回去,那就拿回去好了。
随着墨钰殇嘴里呢喃的停止,君未黎手指下的脉搏也薄弱的好似就要消失。
君未黎知道,这是墨钰殇自己的求生意识薄弱,立刻揪着他的袖子摇晃起来,一边絮絮叨叨。
\"墨钰殇,墨钰殇,我是君未黎,你快醒醒!你答应过我的,等我治好你的毒之后,要给我五万两银子的,还有,还有墨钰殇,我们马上就到海边了,我已经听到海浪声了,你快听一听,你的内力那么高,即使不能用,也一定能听的比较远,你快起来告诉我,你听到没有。对了,凤梧城的时候,我把悦来客栈给烧了,我估计,那个客栈要建起来,也得需要几百两银子,你知道的,我吃你的,住你的,根本没有钱,你快点儿醒来,施舍一点点给我呀……还有韩君哲……还有廖芷柔,你快醒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要是你死了,我就想办法送她下去陪你……\"
君未黎不知道究竟什么有用,什么没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马车外的两人,将车内的情况听的一清二楚,对视一眼,墨染\"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
\"君大夫?\"
墨染试探着呼唤了一下。君未黎听到墨染的声音,这才发现他们的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她正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转变成了:\"稍等,我还有一个办法没有尝试!\"
于是叶子和墨染不说话了,只是站在马车旁边,警戒着四周,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的那些兄弟们,也快要到了。
君未黎用袖子一抹眼泪,将银针小包拿出来。
又点燃了罐子里的火,给银针消毒。举起墨钰殇的右手。
墨钰殇的手长的很好看,根根细长,指节分明,只是手掌中有些薄茧,手指以及手背上一些已经看不太出来的疤痕。
君未黎来不及仔细打量,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这个办法,真的是她最不想用的办法了。
将烤红的银针,贴着墨钰殇的食指指甲盖扎了进去。
墨钰殇本意是想将这副不堪重负的身体还给父母,也算全了他们的生育之恩。
只是,他似乎一直听得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在絮絮叨叨,听不清说什么,但真的好吵呀。
想死都不能死的安生吗?他正想把那人找出来,让他去别处\"念经\",就突然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先睁开了眼睛。
君未黎看着墨钰殇突然睁开的眼睛,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
她将银针一拔,将瘀血放在自己随手拿来的茶杯里,将火罐吹灭,银针放好,药箱合上,又将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倒了一杯,递给正要起身的墨钰殇,看他喝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连喝三杯,墨钰殇才摇了摇头。
君未黎便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这才抬眼看向墨钰殇。
这一眼,眼泪就掉了下来,无声无息。
\"阿黎!\"
墨钰殇刚醒,嗓子还很哑,唤君未黎的声音很低。
然而,君未黎却因为这两个字,眼泪流的更凶了。
\"对不起阿黎,是我不好!\"墨钰殇伸手揽过还蹲坐在地上的君未黎,任由她将眼泪擦在自己的身上。
\"墨钰殇,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君未黎闷闷的声音,从墨钰殇胸口传来。
\"对不起,阿黎,是我的错!\"
墨钰殇条件反射的认错,摸了摸君未黎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梦里的内容忘记了大半,唯独最后那段,他记得一清二楚,也不怪阿黎要跟他发火。
君未黎一晚上都是心力交瘁的,再加上刚刚的这个刺激,明明是老大的人了,却还是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墨钰殇感觉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又轻轻往上抱了抱,就看到了君未黎还挂着泪痕,但已然熟睡的脸。
刚刚墨钰殇光顾着安慰君未黎了,没注意两人的姿势,这时才发现,他刚刚是直接将君未黎拉到了自己怀里,君未黎的半个身子,都倒在了自己怀里。
墨钰殇叹了口气,艰难的转移了姿势,将她放下马车的另外一边。
自己睡了这么久,谁知道自己睡过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那边的装饰品,还是烧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