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医齐齐跪在天晟帝面前,让他劝劝皇后,配合一下。
鹤砚清抬了抬手臂,唤退众人后,眼神悲戚里带有浓浓的伤心之色:
“你是不是一早就发现宫中不对劲了?
你一直隐忍不发,偏生等到生死悬于一线之时来逼问朕。
你就是知道朕最怕什么,所以你掐住朕的七寸,对吗?”
姜玉瑶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痛到呼吸都艰难,咬着牙道:
“我没有偏生等到这一刻来逼你。我是今日去了东宫后,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预想。
你就说,我母亲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年轻的帝王听见这话便觉得刺耳到心胆猛烈摇晃,鲜少的吼了她:
“姜玉瑶,你也要做母亲了,你这般胡搅蛮缠吗!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你也不在乎了吗?
或者,你是一点都不在乎这是朕的孩子,是吗?”
姜玉瑶身子从床上探了一半出来,哭道:
“我没有,鹤砚清我没有不在乎这个孩子。
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结果,我还知道,你是故意叫停为姜家翻案的,你都瞒着我。
我更知道,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害怕,才会妥协!”
鹤砚清锋利的眉骨散出戾气,语声幽沉如渊潭这下的鬼魅:
“你的心里,就没有一刻在乎过朕。你对谁都维护,唯独对朕可以心狠至极。
就连这个孩子,你都可以说不生就不生,你到底将朕放在何处?”
姜玉瑶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血浸染了白色的裙摆:
“鹤砚清,我如今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瞒了我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他此刻只觉自己呼吸都快停了,他能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
鹤砚清咬住牙将姜玉瑶重新抬回床上,下令道:“你要知道的事情,朕已经命人去拿最终结果了,一会儿就送来。”
鹤砚清漆黑的眉眼里不见半分星辰,似要碎掉一般。
姜玉瑶也有些无助的望着他:“仅此一次逼你,最后一次,真的。”
只有用这个办法,才会对鹤砚清有用。
寻常日子里,鹤砚清一贯强大强势到可以抹去一切,只给自己看被他允许看见的。
姜皇后产子从午后一直生到了夜里,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苏叶跟产婆,还有太医想了所有办法还是没有效用,很是焦急。
这血这么流下去,母亲跟孩子都会没命。
鹤砚清一直坐在姜玉瑶的床头,从背后抱住她的身子,给她擦了擦汗:
“瑶瑶,你不能有事的,你答应朕。你若不在了,这个孩子朕看都不会看一眼。
你了解朕,朕心肠如何,你很清楚。”
姜玉瑶苍白的小脸错愕的望着他:“你……”
朔风跟震雷将东西都拿了来,鹤砚清拿在手上却不敢给她看。
姜玉瑶浑身已经没多少力气,却伸出手:“我就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那卷宗写着最新的日子,封皮上写着姜家叛国一案。
姜玉瑶知道,最新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鹤砚清已然没有办法,将卷宗交给了她:
“你想好了,你若是因为看这些东西出事,朕不会再为姜家翻案,这个孩子朕也会视作祸事。”
鹤砚清起身从寝殿内走了出去,实则是他自己害怕,再无法面对。
产婆道:“娘娘,您到底是用力啊!”
拂绿大声吼道:“皇后娘娘,最后关头了啊!”
姜玉瑶喘息着,将那卷宗打开固执了看了起来,关于自己母亲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送来。
当她看见卷宗上最后一句话时,人才崩溃起来。
那卷宗上写道,姜家九族叛国一案实为诬蔑误判。
皇室常年对姜太师父子投慢性毒药被察觉后,又有先太子辱臣妻。
姜家嫡长子姜听澜要为姜家与嫡妻在全天下人面前讨回公道,以令皇室无颜。
是以先皇与孟家合谋,定下叛国之罪,杀光姜家九族之人。
她倒着翻了几页回去,上面又再写道,先帝忌惮建元姜氏多年,一心想要铲除姜氏。
姜家送入宫的女子,皆是沦落为不受宠妃嫔,绝不孕育皇室子嗣。
但始终没有找到将姜家连根拔起的机会。
是以想到了温水煮青蛙,以投毒的方式减少姜氏嫡系血脉。
姜玉瑶拧紧了眉头,只觉心底血肉横飞:
“皇室常年忧虑建元姜氏,竟向我祖父与父亲常年投毒。
怪不得,怪不得我姜家后来人丁单薄!”
她一字一句的咬着,身子也不得有用力起来。
痛苦的叫喊出声,听得在殿外的鹤砚清闭了双眸。
产婆满手鲜血的跑出来: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血流不止啊,这下是更多了,可那皇嗣还是没有出来。”
太医也走了出来:“皇嗣若再不出来,只怕是要一尸两命。”
鹤砚清朝着殿内殿外的人吼道:“皇后与皇嗣若有个好歹,尔等就跟着一起陪葬吧!”
他再次回到寝殿里,看着拿着卷宗的姜玉瑶,心底是又气又急。
这个姜玉瑶的性子,怎么能那么拧!
姜玉瑶抬起疲惫的双眸看着鹤砚清,她清晰的看着这个男人愤怒焦急,一脸破碎。
鹤砚清走过来:“朕的亲人只有你了,你不能这样任性,你让朕怎么办?”
姜玉瑶将卷宗扔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肚子:
“我……我就任性这一次,你原谅我好不好?
鹤砚清,我有努力的在把孩子带来这个世上,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不会让你孤独终老,也不会半途走掉的。”
直到此刻,她尚未将族人的罪责直接迁怒到鹤砚清身上。
帝王渐渐松下一口气,势必会将姜母的消息给彻底捂死。
鹤砚清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朕想好了,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姓姜,是朕与你的继承人。”
姜玉瑶血红的双眸猛的瞪大,姓姜?姜姓承继大元,这是要改朝换代了吗?
姜玉瑶深呼吸的一口气,用尽一切力气将孩子从身体里推了出来。
两眼一翻的就晕了过去,呼吸极弱。
鹤砚清急声道:“太医,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