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瑶焦急万分的到道:“不过什么?你赶紧说呀!”
吴叔道:“有一条暗河,就在这附近可以岔过去。
不过,那暗河要穿越重重洞穴,底下的水流是真湍急,寻常船只几乎不会走那边。
最重要的是,那暗河附近有匪盗,不安全。”
姜玉瑶眼神再次闪现过绝望之色,喃喃的道:
“匪盗危险,那世子又何尝不是更危险的人物呢?”
吴叔皱了皱眉,转身就将船桨拿了起来:
“姜姑娘,您别怕,我答应佛子的,一定将您平安送到南梁。
走暗河就走暗河,咱们就闯一回!”
白露江的栈道两侧都放置着火把,都水监一有消息传来,便会点燃栈道两侧的火把,从上游到下游,极快的便能收到消息。
此刻,前去下一路段的河流已经被彻底截断。
摆在姜玉瑶面前的路其实都很残酷,要么上岸等着被鹤砚清活生生捉住,要么在水里等着被鹤砚清捉住,要么就是那条暗河了。
回头路更不可能,会直接跟鹤砚清撞个正着。
姜玉瑶扶着船舱的门,身子在湍急的河流之上摇摇晃晃起来:
“好,多谢吴叔了。若是能平安出去,玉瑶一定不会亏待吴叔您。”
说罢,那小船便开始调转船头,朝着暗河方向驶去。
天光蒙蒙亮,整条河道前方都聚集乌压压一片的船只。
唯有一条小船,像一叶扁舟,在这时孤零零的调转船头方向,朝着左侧暗河的方向速速行驶而去。
在姜玉瑶那条小船的后方,一支官衙船队已经抵达。
为首是一艘约莫有三层楼高,建造精良的大船,上面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士兵。
大船后边紧紧跟随五只小船,皆是装备完善。
这支船队出现在江面上之后,一股官府独属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暗河附近,一股危险气息正在翻涌。
鹤砚清一身紫色云缎长袍傲立船头,双手背在腰后,狭长凤眸垂眺江面之上,锋利的唇角淡淡勾了勾:“姜玉瑶,还逃吗?”
姜玉瑶勾着身子,与吴叔一人分了一把船桨,努力的划船朝着左侧驾驶去。
俨然没有注意到,船只后边跟着的乌压压的船队,正如一张黑色的巨网朝着他们盖过来。
鹤砚清摇了摇头:“都这样了,还不死心。”
世子锋利的眉骨微挑,一副胜券在握的嗜血狠劲儿。
跟高空之上的苍鹰看小白兔没有区别,目标已锁定。
朔风在一边下令道:“来人呐,速度加快,靠拢左前方那艘小船!”
天边乌云滚滚,阴风吹拂着江面。船队加速,距离姜玉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姜玉瑶划船,划着划着感觉后边动静不小,便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她眼眶蓦的瞪到了最大,呼吸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身子险些没站稳,朝后仰了仰。
她看见鹤砚清正站在身后那只大船的甲板上,朝着自己阴冷的笑着。
姜玉瑶心一慌,失声喊道:“吴叔,快,快走!”
吴叔赶紧加快速度朝着暗河驶去,那暗河河道窄小,这大船进不去。
只要这段路跑掉了,那就安全了。
吴叔大喝一声:“坐稳了,姜姑娘!”
姜玉瑶抬眼死死瞪着鹤砚清,他居然在笑,居然笑得如此令人心生胆寒之意。
她知道,她算是了解鹤砚清一些的,这个笑意的背后,是真的彻底怒了。
她大声道:“吴叔,你别管我,努力划桨,越来越好,快啊!”
鹤砚清居高临下的垂睨下来:“姜玉瑶,别做无谓挣扎了。”
大船迅速追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只要鹤砚清从大船的甲板飞跳一下,就能直接跳到姜玉瑶面前了。
姜玉瑶痛苦的呼道:“吴叔,快啊,快啊,他们真的要追上来了!”
她玉眸猩红的看着大船上那骄傲得不可一世,似要将她人生捏碎一般狠的人。
“鹤砚清,你为何苦苦纠缠于我!你若是恨我,你不如杀了我,何必囚我,让我生不如死!”
姜玉瑶立在江面之上,身子摇晃得厉害,伤心欲绝的看着他。
“姜玉瑶,明明就是你将我所有的逆鳞都给撕了个遍。
现在还来问我,是为什么?你很可笑,实在可笑。”
桀骜冷血的世子,高高在上立在船头,语气冷如寒冬腊月冰面下的河水,朝着姜玉瑶扑了过去般。
官衙船队身后的五只小船突然冒了上来,这些小船驾驶得比大船更快,且他们体量小,是可以进入暗河的。
吴叔的臂膀挥动得快要断掉了,可还是渐渐的要被追上。
如果这些船只彻底超过他们,形成包抄之势,那便是插翅难飞了。
姜玉瑶仰着头,朝着鹤砚清虚了虚眸:“鹤砚清,那就这样吧……”
她走上船头,没带犹豫的,朝着冰冷湍急的河水里就跳了下去。
众人一点儿都没反应过来,朔风连忙扑在桅杆上:“愣着做什么,赶紧下河寻人呀!”
下一瞬,只听再一次咚的一声,世子也跳入了湍急的河水里。
姜玉瑶没有挣扎,身子顺着河水就朝着下游飘了去,呛了几口水后,人就渐渐沉入了江底。
鹤砚清是将外袍脱了再跳的船,速度稍微比姜玉瑶要快些。
他在水下极速又慌乱的找寻着,可还是没有找到姜玉瑶的身影。
突然的,那本是顺着下游游去的河水中间,多生出了一个小小漩涡。
眨眼之间,就把姜玉瑶给冲进了暗河里去,身子被河水抬起时,才在江面上露了面。
此刻,鹤砚清才看见她。那江水里的漩涡有些可怕,顺带着将鹤砚清也给卷了进去。
船上的朔风慌了,飞身从大船上跳到了小船上:“来人呐,先将这船夫给我扣了!”
正当他要去救世子与姜玉瑶时,那暗河附近突然响起了号角声。
都水监陈大人在船上慌得不行:
“完了完了,美人鱼我是没见到,水盗我可要见到一大片了!
来人呐,赶紧将世子给我捞回来,出了事,雍王与湛王那边可都不得了!”
鹤砚清跟着姜玉瑶的水流方向,一起被冲到了暗河边上的水滩上。
姜玉瑶呛了几口水,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鹤砚清连忙从水中爬了起来,给她按着胸口,按了好几下,水才从姜玉瑶的口中给吐出来。
她渐渐苏醒,看清面前的人,随即大惊失色,起身就要跑。
鹤砚清将她死死按在地上,震怒道:“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姜玉瑶红着眼,奋力的反抗:“你放开我!”
鹤砚清脑海里闪现着她决绝跳江的画面,内心崩溃不已。
一拳头砸了过去,姜玉瑶以为是要砸她,便闭上了眼睛。
只是那拳头用力的砸在脑后的礁石上,鹤砚清指骨鲜血渗了出来:
“姜玉瑶,你就那么恨我吗?
恨到宁愿用跳江,宁愿被淹死也不肯回来跟我低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