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士打扮的身影背对着他,将针管扎进男人的肩膀里,把里面满满的荧绿色液体缓缓推进去。
男人躺在病床上,脸色青紫,面目狰狞,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天花板,早就咽了气。
他的身上满是针孔,房间里整齐摆列着十多具千疮百孔的尸体,无法想象生前经历过何种痛苦。
不过刀疤此时正心猿意马,欣赏护士婀娜的背影,嘴上质问道:“刚刚是你捅的我?”
护士像是才意识到身后有人一样,缓缓起身,身姿优雅绰约。
然而她转过头的那一刻,刀疤眼里的火刹那间被一泡尿熄了。
那护士的脸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覆盖整个面部的蜂窝状的细密孔洞,里面不断流出透明胶状的汁液,淡淡的芦荟味弥漫开来,他意识到那是洗手液。
其中一个孔里钻出来一条如细小毒蛇的针管,浮在空中,针尖指向刀疤眉心。
刀疤靠在墙边,捋起刘海,侧过脸,嘴角扬起绅士的笑容,“你的针管太小了。”
嘭!
护士一拳打在病床旁的按钮上,屋外传来滴——的长音,走廊两旁的房门同时发出咔哒一声,缓缓打开。
剑客脸色突变,每道门后都走出一名蜂窝脸护士,走廊尽头的黑暗中还有数不清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他赶忙进屋堵住门,在原地留下两张惊雷符,护士们一拥而上,顶出一条门缝,又被剑客顶了回去,他面色涨红,五官扭曲,青筋暴起,显然用了全力。
其中一名护士四肢倒立反爬,脸上的孔洞里钻出无数根细长的针管,钻过门缝。
然而无人注意到地上的两张符纸在黑暗中闪过蓝色的微弱电流。
轰!!!
爆炸掀翻半径两米内的护士,最靠近的十几名护士直接被炸成碎肉,门上多了一大滩鲜血和破碎的器官。
几名护士受到冲击倒在地上,刚想起身,周围钻出无数根针管捅进她们体内,血肉混合着荧光绿液被抽取出来,她们像是被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张肉皮。
屋内,剑客被冲击撞倒在地,大脑还没从眩晕中缓过来,便赶忙起身顶住门。
好在门外的护士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否则他们两个怕是要被无限人海战术堆死。
与此同时,刀疤在巨响发生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凌厉,手,脚,关节处长出锯齿利刃,欺身而上,向护士杀去。
那敲响呼叫按钮的护士一动不动,数十条长短粗细不一的针管从脸中钻出,像是警戒狩猎的眼镜蛇,瞄准不断接近的猎物,猛地朝刀疤刺去。
刀疤瞬间止步,针管错估距离变得绵软无力,他轻松侧身躲过,左手握拳瞄准护士,嘴角扬起狞笑,咆哮道:
“我可没说我只会近战,给我去死!!!”
他的手腕处破开一个小口,小拇指长的细小利刃喷射而出。
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护士脑袋突然后仰,倒在地上,宛如银针的锯齿利刃穿过她的颅骨,钉在墙上。
护士脸上的针管陷入疯狂,甩出模糊的幻影,向周围的一切攻击,喷洒绿色液体,沾到任何东西上都迅速将其腐蚀消融。
将周围的一切毁掉后,针管某一刻一齐凝滞,瘫软在地。
刀疤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帮剑客堵门,脚步突然一顿。
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呼啸声,他缓缓转身,那名护士直挺挺站着,脑袋消失不见,脖颈撑开到极限,里面争先恐后钻出数十条半透明针管,在空中疯狂乱甩。
刀疤显得有些无奈,“让你睡一觉都睡得不安生啊。”
随即他眼神一变,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已来到护士身后。
无头护士想要转身,身上突然出现几道长长的血痕,随即身体四分五裂,落得满地都是。
还没等刀疤起身,突然有人在背后捂住他的嘴,顶着他冲进角落的阴影中。
“别出声。”
听到剑客的声音,刀疤不再挣扎,意识到周围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安静得瘆人。
嘎吱……嘎吱……
一列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推着担架车,从黑暗中走出,慢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车轮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原本拥挤在走廊上的护士们笔直站在两旁房间门口,或是回到黑暗,脸上都戴好口罩,遮住脸上大半黑洞。
在医生快来的时候,便将一具具处理好的尸体放在担架上,直到剩下最后一具女性尸体。
护士蜂窝脸里的针管如蟒蛇出洞,飞速钻出,咬开尸体面部,钻了进去。
尸体不断抽搐,长出一层护士服。
原本护士的身体迅速干瘪,只剩下一张肉皮,直到针管彻底脱离,变成一团皱皱巴巴的胶质。
新的护士起身,脸上的蜂窝孔洞里只有幽深的黑暗,她拿起地上的肉皮,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后面的医生不在这间屋前停留。
最前方的空担架医生停在下一间房前,看向护士时顿了一下,便一直盯着护士的蜂窝脸。
眼前这个护士有些不一样,胳膊和腿粗了一大圈,手臂肌肉一鼓一鼓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很不合身,露出小腿上浓密的腿毛。
盯了一会儿,医生收回目光,肌肉护士开始搬运尸体。
第一具尸体被放上担架,是一具年轻的男尸,面部被血迹完全覆盖。
这时肌肉护士动作突然一停,盯着担架上的尸体,暇整以待的医生注意到情况,也看过去,这时尸体突然睁开眼,与他对视。
下一刻,他突然出现在漫天沙土的沙漠里,呼啸凛冽的大风吹得飞沙扬砾,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阴沉晦暗的天气与远处天空闪烁的蓝光预示着这里即将发生风暴。
医生一身打扮格格不入,但很快被沙子染得融为一体,看不到口罩下是什么表情,他抬起脚,朝远处黑云雷电的方向走去。
轰隆隆!
冰冷的闪电伴随着剧烈的轰鸣,沙砾颤动不止。
医生一脚踩在沙砾上,看向地平线,东南西北,四道漆黑的飓风连接天与地,正缓缓靠近,他没有理会,继续行进,前方一道身影渐渐清晰。
此人一身灰白色的破旧布衣,头用布包裹住,只留一双眼睛,左手握着剑鞘,在大风中如老僧入定,屹然不动。
剑客听到脚步声,缓缓睁眼,右脚踏前,身体前倾,右手紧紧握住剑柄,语气平淡道:“站好,给我一剑砍了。”
医生感觉脚下忽的一空,低头看,脚下的沙子化作流沙,他的下半身整个陷了进去。
剑客目光中闪过汹涌的杀意,下一刻,冰冷刺骨的剑光一闪而逝,脚下沙土爆起,身影消失不见。
沿途的沙砾一瞬间被切成两半,医生感觉脖子一凉,一条血线缓缓浮现,剑客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剑尖滴下温热的血液。
嗤。
仿佛开了一道口子,血液如瀑布般喷涌而出,医生身体疯狂颤抖,但双手也被拉入流沙坑里,无法动弹。
剑客甩掉剑上的血,收剑入鞘,看向不远处要掀起整片沙漠的四道巨大龙卷,等待梦境结束,流沙就在他脚旁停止扩散。
等了一会儿,剑客感觉有些不对,转身看向脚下的医生,他大半个身子已经陷进去了,周围的沙土都被喷成深红色,但脑袋依然颤个不停。
噗嗤。
“咦咦咦——”
医生的脑袋突然爆开,长出一根细长的肉条,肉条头端插满了刀针线钳等各式各样的手术工具。
他的脑袋顺时针飞速旋转,肉条越转越长,最后脖子上只有一根数十米长的肉条,如同一条蟒蛇盯着身下的剑客。
流沙中传来异响,噗的一声,四根肉条从流沙中暴起,头端分别是手,脚,心脏,肺。
手上无皮,脚上长泡流脓,心脏肿大,肺部黑黄,那异形生物般遮天蔽日的怪异形态,将剑客笼罩。
剑客冷峻的面庞没有丝毫动容,但身体已然绷紧,他已无心思考,他们马上要去的地方到底会有多少医生了。
刀疤又紧了紧头绳,固定好脸上的脸皮,焦急地看了一眼在最底下的剑客,心里已经噌噌冒火。
他们这个房间已经停留太久,后面的医生们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摆,刀疤下意识拉住衣服挡住胸口,随即回过味来,也不管门口的尸堆,自己便和剑客挤在狭小的担架车上。
医生身体震了一下,随即推动担架,晃晃悠悠走进黑暗。
后面的医生紧随而来,对于护士的消失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的搬运尸体。
剑客睁开疲惫的双眼,与刀疤无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