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一语惊人,满村哗然。
三洋村自来都平静安生,连偷鸡摸狗的混账事儿都少见,可现在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村里杀人!
谢锦珠全凭着运气好跳崖被网捞住了,可要是没有那张网呢?
谢锦珠只怕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事后都没人说得清楚原委!
“报官!”
村长狠狠拍大腿:“必须报官!”
谢锦珠拒绝了回家换衣裳的提议,站起来说:“我能描出那几人眉眼大概的模样。”
“那现在就走!”
村长气急道:“不报官早些把作恶的匪人抓住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他们的毒手!”
“走,我现在就和里正带你去衙门!”
谢锦珠心说衙门不见得能管这桩冤案。
毕竟洛清前脚刚被抓进大牢,她后脚就被黑衣人追杀。
二者间是否有关联谁都说不清楚。
除了报官外,谢锦珠现在更想去的地方是楼家。
在村长和谢爹几人的陪同下,谢锦珠都没回家,直接转道去了县城。
县衙内,谢锦珠露出的手上全是皮肉狰狞的破口,但落笔极稳,很快就将自己见过的人描出了轮廓。
里正的小儿子胡武是县衙当班的衙役,看到画像迟疑地说:“这女子也是追杀你的人?”
谢锦珠揉了揉手腕摇头,苦笑道:“我跳崖的时候从那个黑衣人的身上抢到了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大概就长成这样。”
“我听那些人的意思,应该是这个人指使他们来的。”
胡武立马握住了腰间的刀:“你抢到的画像呢?”
“丢了。”
谢锦珠无奈道:“我坠崖后挂在大网上晕过去了,等被冻醒手里早就空了,只是凭印象绘的,可能跟本人出入比较大,这样是认不出来吗?”
洛清一直藏头遮面的,从未在她的面前摘下过面纱。
谢锦珠画出来的画像,是凭借在空间中剧情闪回时见到的模糊印象。
胡武掩着诧异含混道:“不打紧。”
画像上的另外几个男子一时不好辨认,但若说这女子……
胡武昨天就见过!
昨天楼家扭送来的一男一女中就有这个人,跟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女子昨天被抓进来没多久就被大人下令放了。
胡武一时拿不准不敢多说。
谢锦珠装作没察觉到他的异色,只是说清了大概的情况,末了放笔起身:“剩下的事儿就麻烦诸位了。”
靠着几张画像想找人定罪很难。
但稍微敲打出的风吹草动,说不定就能惊起藏在草丛深处的毒蛇。
哪怕只是一点惊吓,那这半天就没白费。
胡武职位不高,但听完里正和村长的话还是严肃点头:“我会提交给大人细看后抓紧查的。”
村长和里正反复叮嘱好了一同走出县衙大门,谢锦珠不去看大夫也不去回家,反而是说:“我要去楼家走一趟。”
楼家。
楼管事看到谢锦珠的狼狈,吃惊地抽了口气:“谢姑娘这是怎么搞的?为何……”
“我是来还东西的。”
谢锦珠露出个苦笑,露出掌心血迹斑斑的白玉狗牌,惨白着脸:“这东西我保不住,我……”
“我也不敢要了。”
楼管事见状知道大事不好,等不及多问,就赶紧把和谢锦珠一起的人都请进了大门。
楼夫人来得很快。
看到被谢锦珠原物归还的白玉狗牌,楼夫人眸色深深:“追杀你的人是为了抢这个东西?”
“是。”
谢锦珠虚弱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帘:“来人直接逼着我把东西交出来,还想要我的命。”
“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
谢锦珠嗐了一声,不经意地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自嘲道:“是我不自量力想跟大人物作对,有此一难也算是提醒我命不该绝。”
“我当初拿此物的目的只是为了跟人置气,现在既然是争不过人家,我也不敢再留着了。”
“索性物归原主。”
白玉狗牌只是个不起眼的载体,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藏在里头等待认主的空间。
谢锦珠已经让空间认主,剩下的空壳子扔出去正好用来转移矛盾。
洛清还想要的话,就去跟楼家斗呗。
反正现在的洛清胳膊没有楼家的粗,她想怎么抢全看她的本事。
就算是两败俱伤……
谢锦珠深感晦气地撇撇嘴:楼家有那么个少爷,一点不无辜!
最多算是狗咬狗一嘴毛!
楼夫人看着被血迹染透的狗牌,以及谢锦珠垂首的颓然之态,用力掐了掐掌心站起来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洛清主仆被放出来之前,有人给他们做了无罪的保人。”
谢锦珠眉梢微动。
楼夫人飞快地闭了闭眼:“保人是新晋的举人,苏伟胜。”
苏伟胜?!
谢锦珠呼吸不受控制地轻了一刹。
苏伟胜怎么会和洛清牵扯到一起?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在谢锦珠脑中思绪转得飞快的时候,楼夫人无奈叹气:“这东西你不想要了也好。”
为了个狗牌丢了性命属实不值。
不过洛清竟然干得出买凶杀人的勾当,这女子也值得楼家提高警惕。
谢锦珠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那我就不叨扰夫人了。”
“近来给夫人增添诸多烦恼,还望夫人恕罪。”
楼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楼管事亲自送谢锦珠出去。
绕过花廊往外,谢锦珠听到前头有人说:“少爷,您看这样合适了吗?”
“嗯。”
楼不言一身月缎长袍,坐在带木质滚轮的轮椅上懒洋洋的,病色未褪的脸上散漫着不屑一切的高傲,看着谢锦珠轻飘飘的:“她是谁?”
楼管事赶紧解释说:“少爷,这是三洋村谢家的……”
“算了,管她是谁呢。”
楼不言打断楼管事的话,对着谢锦珠抬了抬下巴,微妙道:“瞧着可怜兮兮的,要饭怎么要到这儿了?”
谢锦珠:“……”
这个死鬼病秧子他……
“赏她几百两银子打发出去。”
楼不言一脸活不长的虚弱,闭上眼说:“别脏了爷的地儿。”
楼管事尴尬地张了张嘴,谁知谢锦珠却露出个笑:“多谢楼少爷的赏。”
“我家里有一些舍不得吃的老山参,改日就送来给楼少爷熬汤养身。”
谢锦珠说完见鬼似的脚下飞快,楼管事不等反应就赶紧追了出去。
等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廊尽头,楼不言突然拿开遮在脸上的手帕,口吻古怪:“这小叫花子是在说我拿银子买药吃?”
“她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