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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卷过山脊,天地震玄在雨雪交接的弦上。

雾霭在山腰处揉碎成缕缕轻绡,倒似谁人打翻了砚池,将松烟墨泼进千峰万壑。

褚岫白一边观赏着这雨雪中的美景,一边脸上带笑,缓缓割下郁离轲的鲜肉。

郁离轲的鲜血漫过他的衣衫,强烈的痛楚让他皱起眉头来,夺神针时不时冒出一阵黑气,代表着郁离轲的元神正在反抗。

反抗带来的,却是更加深重的痛苦。

令郁离轲不由闷哼一声。

褚岫白听到这一声闷哼,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这几年来,你倒是像一只在污秽处爬行的老鼠,让我时刻担心会被你咬上一口,被你脏了衣服。”

褚岫白又将一小块肉递给那一只饥肠辘辘的猫,那猫似乎已经吃饱了,有些躲闪。

“可是,你这等卑贱的山民,有些机缘,有些天赋,本来应该叫你这一身修为卖给天下世家,自然能够讨要一些富贵。

但你却昏了头,偏偏要与我作对。”

褚岫白说到这里,手中的短刀直刺郁离轲的血肉,夺神针带来的强烈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攻击着他的神经。

腿上的巨痛被夺神针增强了几十倍,让甘愿吞碳刺面的郁离轲都无法忍受,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

“你可知道我是谁?”

褚岫白看到郁离轲痛苦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乃是褚家嫡脉第四子,我父亲乃是南海大都御,乃是封疆大吏,大虞并无诸侯,可事实上,我父亲便是诸侯。”

褚岫白兴致大起,指点着那八位黑甲。

“这九骑黑甲阵乃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九旗合一可以对抗玉阙修士……只可惜,被那陈执安杀了一个,可即便如此,也并非寻常先天六重的修士能够相提并论。”

他又指向这牢笼之前,气魄不凡的两男一女。

“你可知何为世家底蕴?我在悬天京中遭你刺杀,南海便又有两位玉阙专程前来,护持于我。

三位玉阙天关,若是去了寻常的州府,每一位都足以被知府奉为上宾。”

“廖鸠、刘芷卿,褚愁雨!

郁离轲,你且记住他们的名字,便是他们连同我王家表哥王衍,一同将你捉拿。”

郁离轲强忍着剧痛,抬起头来,看向那三人。

这三人中,那黑衣的老人廖鸠,他十分熟悉,上一次之所以刺杀失败,便是因为有着黑衣玉阙的存在。

那女子身着一袭红衣,浓妆艳抹,姿色超绝,可她看向郁离轲的眼神里,却带着深刻的贪婪,甚至舔了舔嘴唇,仿佛是要啃噬他的血肉。

而那位褚愁雨应当是褚家支脉,看起来尚且不满四十,身后背负一把长刀,气息烈烈。

如此三位强者在此,怪不得褚岫白如此自得。

哪怕天下世家垄断了无数修行资源,可一位世家公子,却被三位玉阙、一队战阵黑甲护持,也算得上极为难得。

“你可曾后悔与我作对?”

褚岫白拔出长刀,不理会郁离轲腿上喷涌出来的鲜血。

他舔了舔嘴唇,苍白的面容上多出些兴奋来:“不过是一些山民罢了,对我大虞无用,活着与死了其实都无人在意。

在黑石山之前,我还曾与我那表哥连续扫荡十二个山头。

十二个山头,一万六千人,却没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贱民。”

褚岫白神色转冷:“偏偏黑石山那等贫瘠之地,却有你这么一个郁离轲,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让我被父亲大人几次呵斥。

你来告诉我,你打算如何补偿?”

“说起来……那黑石山的人头倒是与大离人颇有些相像,黑石山上的男儿也有些硬骨头,有些被我砍断了四肢,却还对我怒目而视,所以我又砍下了他们的头。”

“让我猜一猜,你是谁家的孩子?”

“是那脸上有痣,额头有疤的汉子?又或者那一身朴素的半老徐娘是你的母亲?总不该是断去一臂的老人吧?他被我那一匹宛马踩碎了胸膛,肋骨刺入了肺中,慢慢窒息而死,死的倒不是最痛苦的一人。”

褚岫白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郁离轲终于被激怒了,眼中流出泪水,身躯不断颤抖,元神上也生出裂缝了。

褚岫白顿时抚掌而笑:“生气了?生气了正好,夺神针下,你心境失手,也就更痛苦了。”

郁离轲口中流出鲜血来。

褚岫白更是大笑:“你可知你被押解到悬天京,有人妄图救你?”

“便是那上一次教你藏起来的陈执安,只可惜他不过区区一个八品澈衣郎,在悬天京中上不得什么台面,竟然妄图以律法压我,不知何其可笑。”

褚岫白说着,脸上忽然多出许多阴郁之色,大概是想到了陈执安那一刀。

他冷哼一声,道:“有朝一日,他陈执安也会和你一般,被我锁在牢笼中,被我剜下血肉,喂给一文不值的畜牲。”

这般说着,褚岫白又割下一块血肉,放在手中,想让怀中那只猫吃了。

可那只猫似乎已经吃饱了,早已经挣扎多时,此时褚岫白又塞来血肉,让它挣扎的更加强烈了许多。

于是褚岫白摇了摇头,随意将手中的血肉扔出牢笼之外,另一只手中的长刀轻轻刺下,便刺入那只猫的头上。

鲜血喷涌,却被褚岫白的真元烧了一个干净。

他厌恶的将猫尸扔出牢笼,又被一匹马踏入泥泞中。

“临死之前,也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褚岫白嗤笑一声,目光仍然落在郁离轲身上:“可你不同,到了南海,你才知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随意将那一柄小刀,再度插入郁离轲另一条腿上,打开牢笼走下,正要翻身上马……

恰在此时,周遭三位玉阙修士已然修出元神,神蕴大大增强,他们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同望向身后的七经山,继而猛然皱眉。

褚岫白尚且不曾有何感知,却也随着这几位玉阙修士一同转头看去。

不知为何,今日的雾气有些太浓了,遮掩了远处的群山。

可他依然在那群山中,有人缓缓站起。

褚岫白猛然皱眉,大喝一声:“我乃褚家褚岫白,是谁装神弄鬼?”

“是我,苏南府陈执安。”

嗤!

群山与大地之间,云流忽动,气流成海。

从中有一道剑光仿佛自九霄而来,绽放着恐怖的剑意,犹如云中君王挥剑,斩去万千云雾,直落而下。

飘渺的剑气就此斩来。

云雾拨开,陈执安一身玄衣,腰间配刀,策马俯冲而下。

褚岫白睁大眼睛,差一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他身后的黑衣老人廖鸠大臂一挥,腾空而起,身后一只浑身紫雾的蟾蜍若隐若现,神相真元与天地间的灵气共鸣,生出烟瘴。

滚滚烟瘴又凝聚出一个巨大的人脸,朝着那宝剑一口吞下。

宝剑铿锵作响。

褚岫白终于反应过来,哈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远远指着陈执安说道:“陈执安,你来找死!”

“我来斩你狗头!”

陈执安驾驭北寅马。

久在城中,只做代步,这一匹北地名马似乎只是寻常。

可此时此刻,当陈执安运转真元驾驭此马冲锋,北寅马身躯中也流转出厚重无比的真元,与陈执安的真元联通。

顷刻之间,陈执安只觉得身下这匹马仿佛化作了一只凶兽,速度骤然拔升,在浓雾中,几乎化作一道流光。

马身一块块肌肉就如同地龙翻身时的山峰,层层而动,难以想象的血气爆发,带出巨大的冲击力。

一转眼,陈执安已经自山麓来临大地,直冲向那关押着郁离轲的牢笼!

“给我……杀了……不……莫要杀了他,给我活捉他。”

褚岫白眼睑低垂,苍白的脸上又展露出几乎疯狂的兴奋来。

那黑袍的廖鸠几乎不假思索,顿时出手。

他身上被绿色的浓烟包裹,那浓烟顷刻间化作一只拳头,狠狠砸向陈执安。

便也正是在此刻,那八位黑甲中,有人解下身后长枪,长枪枪头上又有一杆旗帜随风打开。

其余七位黑甲其余马上,同时拔刀!

轰隆隆!

云雾翻滚,可怖的真元气浪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那巨大的旗帜,变成了一处阵眼,随着云雾飘动,就如若一杆战旗!

而那一只绿色的拳头,已然自天而降,驱散云流,想要砸落在陈执安身上。

此乃一种不凡的神通,尤其是被廖鸠这等玉阙人物施展出来,也就更加强大,不同寻常。

天地间的云气被这一拳转动,化作飓风漫卷。

青绿色的真元涌动,夹杂在其中,散发出翻滚的青绿光辉!

这一拳若是砸在陈执安身上,陈执安瞬间就要丧命。

可恰在此时,一根银针却凭空刺出,无声无息之间,夹杂着又一种难以想象的神通直刺而去,刺入那青绿色巨拳。

砰!

旋即,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山间。

仅仅只是一刹那,廖鸠的神通便就此崩溃。

而那银针毫不停息,直直朝着褚岫白而去。

褚岫白身后,刘芷卿、褚愁雨几乎同时出手。

那艳丽的三十余岁妇人探手,手中却多出一柄极不符合她气质的巨锤。

那巨锤足有二人长短,锤头同样赤红,散发着寒光,当她双手抡起巨锤,大地都被震动,被推动而至的真元有如浪潮,滚滚而去,砸退了那一根银针。

最为年轻的褚家支脉褚愁雨拔刀。

狂暴至极的刀意滚滚而来,纵横无双。

他淡漠的眼神中此时却充斥寒光,身后有一尊手中持刀的神相,卷动玄机。

这一刀之下,大地似乎都要被斩碎,地面上被斩出十丈长短的沟壑。

这刀意就此直去,就要斩在奔驰而至的陈执安身上。

然后……

自那飘渺的云雾中,不知何时又显露出一人来。

那人身躯消瘦,神色憔悴。

可此时此刻,他眼神中仿佛燃烧着两轮大日,照耀天地。

无双的豪气自他身上绽放出来,他手中阳燧长刀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光与热,又斩出一道凌厉刀光。

这刀光何其炽盛,仿佛燃烧火焰,周遭的空气都被一瞬间燃烧殆尽,温度骤然拔升,仿佛天上的云雾都燃起大火。

“我来杀你!”

云停持刀而出,豪气干云,刀光交锋,轰鸣声响彻天地,刀光刀影若隐若现。

而那位红衣的妇人身形闪烁之间,已然到了陈执安上空。

大锤砸落,似乎要将陈执安砸成肉饼。

廖鸠同样如是,他站在滚滚绿色气息之上,悬在半空,诡异的雾气弥漫,露出无数张人脸来,那人脸张开嘴巴,一根根舌头化作利剑,刺向了陈执安。

两位玉阙天关修士的杀机齐齐锁住陈执安,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夺了陈执安的性命。

可那银针却有鬼魅出现。

此时却并非一根,而是足足七根银针透过云雾,闪过光辉,发出一声清鸣,带起真元丝线,疾驰而过。

那缕缕真元丝线便如同剑刃,顷刻间斩去了浓雾中的人脸与舌剑。

又有银针与那巨锤碰撞,带出爆鸣!

“天门修士!”

廖鸠、刘芷卿神色微变。

而那云停已然出手,他一步跨越十余丈距离,探步而出,一刀斩出便仿佛有一轮大日冉冉升起,仿佛要吞去一切。

“大日九杀!”

这一门神通已经被云停练到了极致,一刀斩出,九重刀意席卷而去,便如同九道太阳光辉,无处不落。

绝伦的真元也如大日,炽热无比。

一刀横斩,九日刀意竟然同时斩向三位玉阙!

廖鸠、刘芷卿、褚愁雨同时必退。

退避之间,刘芷卿巨锤上发出一声雷鸣,又有神通运转,真人与天地间的灵气交相辉映,炸起惊雷,轰向陈执安。

褚愁雨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扔出一块石子,那石子不过只有棋子般大小,可却不知何其沉重,竟然压塌了云停一道刀光,将要落在陈执安头上。

云停跨步而至,身形再度诡异的横移十余丈。

他长腿扫过,扫灭雷霆。

身后却多出一位人身鹰首的神相,那神相身就双翼,此时双翼拍打,又有一道神相神通就此爆发,化作剧风,朝那褚愁雨石子吹去。

七根银针刺出,又瞬间调转,杀向三位玉阙。

云停的大日九杀刀意已然炸开,又将那三位玉阙斩退数十丈。

白间的七根银针神出鬼没,短短两息时间,就已经刺出数十道真元来。

白间、云停两位玉阙修士,竟然压着那三位玉阙打,将他们击退。

陈执安仍然策马奔驰。

八位黑甲骑兵已经结成战阵,同样朝前冲锋。

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气,散发着厚重的真元,全然不像是先天一重的人物。

尤其是位于阵眼,举着枪旗的人物,自身修为已然有先天五重,配上手中战阵灵宝,配上一身战阵功法与其余七位黑甲联通。

他的血气与真元似乎无穷尽,甚至反哺其余七位黑甲!

其余黑甲手持长刀,策马而来,滚滚的血气自他们身上涌出,骇人的军阵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褚岫白哈哈一笑:“陈执安,我来看你如何拦下这王家的旗甲阵!”

“还有我们!”

“滚开!”

两道剑光随着大河之声绽放开来。

一道如火,一道如风。

剑意汹涌,霸道非常,带起汹涌的剑罡,横掠数百丈,斩落而下。

郑玄泽、陆竹君也从浓雾中显露身影。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人健硕如山,一人寻常体魄。

可他们手中的长剑,却有如两条真龙。

一道、两道,乃至数十道剑影便如同真龙狂舞,齐齐斩来。

郑玄泽身影神秘消失,又出现在半空中,手中的宝剑便如同脱弦箭,拖出重重的光辉,直刺那阵眼持旗的人物。

持旗的黑甲不退不避,手中长枪刺出,其余七位黑甲,几乎同时展出一刀。

嗤嗤嗤!

诸多剑影斩起漫天的飘雪。

又有雨水洒落,铿锵作响之间,郑玄泽的宝剑被那阵眼一枪刺穿。

陆竹君的长剑却已经很少,卷动不远处的溪流,气流化作水剑,逼退那八尊黑甲。

八尊黑甲真元雷动,退去十余丈,又要朝前杀来。

可陆竹君健壮的身躯却如同山岳,他手持长剑,一拳轰出。

一道拳法神通卷起千堆真元浪潮,化作涡流拦住那八尊黑甲。

策马奔腾的陈执安,终究越过重重阻碍!

他距离褚岫白,距离那牢笼已然不远。

牢笼中郁离轲睁开眼睛,看到一身玄衣飘飞,长发飞扬,眼神中杀气凛冽的陈执安,眼神中忽而闪过一抹感激。

可那褚岫白坐在马上,眼神中却已然暴怒!

“陈执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劫大虞要犯!”

“你独身而来,以为我伤势未愈,便能吃定了我?”

他说话之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下一瞬间,他苍白的面容便瞬间化作红润,原本驳杂的真元气息也变作顺畅。

“你以为就只有你会隐藏实力?”

褚岫白探手,手中多出一柄长刀,他眼神中杀气纵横:“陈执安,我伤势已然恢复七成,你来送死,我便砍下你的头来!”

轰!

褚岫白拔刀,便如雷霆!

他身躯周遭气息迸发,刀意狂飙,狂风肆虐。

可怕的刀意连同褚岫白【卷山】神通,化作汹涌龙卷,仿佛能够卷动山川。

陈执安战意烈烈,眼中毫无畏惧。

“青帝刀意、云君剑意、天鼓神通、九霄飞剑之法、霸下龙躯、十二道神蕴,盖世之真元!”

“让我来看一看我一身修持,究竟几斤几两!”

哧!

陈执安一夹马腿,凌空飞起。

他右手握住刀柄。

四更引刀法!拔刀!

天鼓神通迸发雷音。

轰隆隆!

长刀之上绽放雷光,狠狠斩下!

须臾之间,天地冲刺肃杀之气,狂风呼啸,带起刺骨的寒意,仿佛凛冬将至。

惊人的杀伐之气从那刀意中涌动而来。

霸道的气势自陈执安身上爆发。

“来!我来看看你褚家嫡脉,就是如何!”

陈执安眼神中杀机澎湃。

天鼓神通不断昏迷,斗极长刀便就此与褚岫白的长刀碰撞。

轰!

两刀碰撞,爆发出恐怖的音波,向着四野八方扩散而去。

褚岫白神色忽变。

“陈执安又有突破?”

“只是……这究竟是先天几重,真元为何如此狂暴?”

他心思如同闪电,长刀却诡异急转,身形也诡异消失在虚空中。

【隐空神通!】

就如同那一场城门口的对决。

此时的褚岫白伤势比起那时好了太多。

澎湃的真元催动神通,更加玄妙,难以察觉端倪。

陈执安却冷哼一声。

十二道神蕴流转而出,粗壮无比的神蕴,顿时化作无数的丝线,遍布他十丈之地。

“找到你了!”

陈执安横跨一步,左手握拳,摆肘横杀,斗极不知何时被他倒持,刺向身后。

青帝刀意勃发,八都北去十二重刀法便如同万军冲城,刺向身后。

与此同时,自那云雾中,云君剑意夹杂着寒光垂直落下。

在他身后,褚岫白显露身影,手中的长刀光芒乍现,与陈执安的斗极碰撞。

左手成掌,手腕上一枚玉镯生出灵宝光辉,笼罩在褚岫白的手上!

“你分出真元,还想以肘杀我!”

他冷哼一声,一身真元凝聚无比,手镯上的那一件二品灵宝不知加持了何其沉重的力量,让褚岫白的手掌便有如一座沉重的山岳。

“打断你的骨头!”

褚岫白横掌落下。

咔嚓!

他神色瞬间大变,那二品灵宝生出的灵宝光辉在接触到陈执安恐怖力量的刹那,竟然生出裂缝来。

褚岫白定眼看去。

便看到……陈执安宽大的玄色长袍此时已然鼓荡而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道道金色线条闪烁,无比恐怖的血气便就此迸发开来。

一块块肌肉,好似大龙盘结,脊梁两条大筋弹起,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炼体神通!而且绝非是寻常的炼体神通!”

褚岫白神色阴沉,旋即感知到头顶一道剑光散发着森寒,将要刺下。

不愧为先天六重雏虎碑上之人物,即便受了伤,只恢复七成修为,可仍然要比一般的先天五重修士,强了不知多少。

他感知到头顶那一抹剑光。

长刀如龙出水,浑身先天真元压缩到了极致,运转一道神通。

“擎日月!”

这是一道刀意神通,澎湃无比的力量在这神通中迸发出来,沛然的刀意直冲而上,汹涌扩散。

顷刻之间,褚岫白脚下的大地周然裂开裂缝,十余丈所在皆狼藉不堪。

可他那狂暴的刀意直冲而上,似乎能够擎住日月。

“陈执安,我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神通!”

褚岫白眼神阴冷,浑厚真元滔滔不绝,带出的刀光遮天蔽日。

九霄神通带着云君剑意似乎自天外降临,就此刺下,与那刀光碰撞。

难以想象的剑意、刀意碰撞于一处,迸发出滚滚雷鸣。

褚岫白面色忽变……

“万锻宝剑?”

褚岫白眼神阴沉,只觉那九霄来剑刺穿了他数重刀意,似乎要落在他的头顶。

而陈执安下一步攻势已然来临,他左腿前探,右腿带起身躯十二处隐窍中爆发出来的血气,带着霸下龙躯厚重到极致的力量,朝着褚岫白拦腰横扫。

霸下龙躯极致运转。

他腿上聚集了滔天的血气,甚至那些金色的鳞片都若隐若现!

褚岫白压力骤升。“两道神通!这陈执安不过先天二重,何至于如此强横。”

他紧咬牙关,将手中长刀一抛,长刀发出一声轻鸣,显露出蛟龙虚影,张开獠牙,吞向那天上九霄剑光。

而他身上宝衣忽然闪过光辉,同时褚岫白双拳砸下,一身先天真元尽数凝聚在这双拳中,甚至他浑身血气翻涌,身上毛孔中迸发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神通,变蛟!】

这五品的搏命神通带出闪闪金光,烟尘就此翻涌,雨雪倒转。

褚岫白身上气爆轰鸣,仿佛要砸断陈执安的腿!

这一道神通太过强大了,强大到无可揣度。

陈执安霸下龙躯横扫而过,扭动身躯间,左手手指上却亮出两道光辉。

禅意指套夹杂着一缕青帝刀意却悄无声息的,划过褚岫白的双臂。

褚岫白两条臂膀,便如同两条蛟龙,咆哮而至!

凛冽的气魄几乎要吞噬陈执安浑然不惧。

霸下龙躯被他运转到了极致,此时此刻,他这一条左腿凝聚了所有血气,凝聚了厚重真元,仿佛化作真正的龙躯。

咚!

褚岫白双拳如同蛟龙,落在这条腿上,却有如擂鼓!

咚咚!

仿佛流星坠地,随着陈执安左腿咔嚓一声,他腿上玉骨被砸出裂缝。

可他那两根手指却夹杂着刀意,带着雷动天鼓神通,一晃而过。

顿时,褚岫白双臂鲜血喷涌,深可见骨。

他吃痛一声,将要退走,他刚刚抛飞的长刀已然落下,落在他的手中。

而九霄剑气紧随而至,就要刺穿他的脖颈!

“不!”

褚岫白仍然不死心,奋力抵抗。

陈执安却已然手持斗极长刀。

青山铭刻之下,斗极长刀斩出七十七道星光,朝着褚岫白杀去!

远处那褚愁雨面对云停、白间杀伐,本来已经颇为吃力,可见褚岫白将死。

他匆忙驾驭神相,他身后那持刀的神相拧转身躯,手中那两丈长短的神相长刀,夹杂着玄妙的剑意,朝着陈执安斩出一剑。

这一剑恐怖无端,猛烈的气魄,夹杂着难以想象的玉阙天关伟力,化作十丈剑光。

顷刻之间,斩去陈执安七十七道星光,斩去青帝刀意,要斩在陈执安头顶!

“这就是玉阙伟力,哪怕绝大部分力量都被云停、白间拦住,却也如此强大?”

陈执安神采奕奕,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只见他抬头,霸下龙躯运转到极致,天上九霄神通带动云君飘渺云流,化作一点光芒,直刺下来。

他那斗极长刀不知何时已然归鞘。

第二次……

拔刀!

他身躯中滚滚的先天真元凝炼到一处。

十二道神蕴锁住那神相刀光。

霸下龙躯大筋翻转,骨骼明显,不知十几万斤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又传递到他手中的斗极上。

斗极长刀!

青帝刀意!

拔刀玄功!

陈执安一生修持,凝聚一处,横刀斩下!

轰隆隆!

群山之间烟尘四起,神相刀光倒转,竟然硬生生被陈执安斩碎。

陈执安浑身真元枯竭,却仍然他踏步而出,左手如虎,咬住褚岫白一臂。

他就此一扯。

便如同昨日他扯下马首一般。

今日,褚岫白肩膀与手臂相连之处被他狠狠撕开,鲜血喷洒。

陈执安拿起断臂,狠狠砸向褚岫白。

恐怖的巨力砸的褚岫白胸口凹陷,倒飞而出,落在那早已被交战的余波推到的牢笼旁。

此时,战场上形势也有变化。

那刘芷卿眼神闪烁,不断退避,似乎想要奔逃。

而那八尊黑骑,却压着陆竹君、郑玄泽二人。

伤势未愈的郑玄泽又添新伤,胸口多了一处狰狞的刀痕,正不断喘息。

白间、云停两人,战力却强过那三位玉阙,却因为怕三位玉阙有人逃脱,而无法相助于陆竹君、郑玄泽二人

若再耽误片刻。

郑玄泽生死只怕还是两说。

陈执安看了那战场一眼,阔步而去,长刀挥过,斩断牢笼。

他将郁离轲拉出牢笼,探手之间,手中已然多了足足五枚妙吾天丹!

五枚天丹被陈执安全然塞入郁离轲的嘴中。

郁离轲身上顿时气息卷动,厚重的养分冲入他的身躯,冲入他的元关。

元关中元气流淌,他的元神也略有恢复。

郁离轲猛然睁开眼睛,抬手指了指额头的夺神针。

陈执安顿时会意,弹指之间就已经拔出那根夺神针。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山间的云气却仍然飘渺,不知自何处而来的雾气,笼罩此间。

夺神针被陈执安拔出,郁离轲终于站起身来。

他神色平静,不理会已然被削去许多血肉,可以见骨的左腿,他朝着陈执安行礼,便踏步而去,迎向黑甲!

陈执安脸上露出笑容来。

他盘膝坐在褚岫白身旁,脸上终于展露出些许笑容来。

褚岫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陈执安低头看着他,紫清玄微阐真不断运转,恢复真元。

“你……你若杀我……”褚岫白喉咙中发出声响。

陈执安弹指,一缕真元飞过,刺穿他的下颌,令他说不出话来,

“褚将军,你看,你那玉阙门客们,也要死了。”

褚岫白绝望望去,恰好看到云停高举长刀,刀气如龙,一刀斩下,斩去了褚愁雨的头颅。

他身后的神相就此消散。

而那银针也恰在此时飞回,穿透了褚愁雨水掉落头颅的眼睛,又从后脑飞出,刺入三人之中修为最弱的廖鸠眉心,一瞬间便杀去他的元神。

刘芷卿正在疯狂奔逃。

她一生真元运转到了极致,踏步于空,直至飞到一座山峰前。

却见那山峰之上,有一位眼神疲倦,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正朝她咧嘴而笑。

“是你操控那灵宝银针……”

她话语未落,七根银针飘然而至,刺向她的脑后、心脏。

刘芷卿运转真元,凝聚神相,想要反抗。

消瘦的云停却已经追来,他眼中豪气毕露,一手持刀,另一只手提着那褚愁雨的头颅,便如同那一日在枯牢山下。

“助纣为虐,该死!”

他大笑出声,刀势大开大合,堂皇正大,锁住这红衣玉阙的左右四方。

长刀、银针各自来临,瞬间便斩碎她的神相,刺穿她的眉心。

短短十几个呼吸,三位玉阙都已经死于非命。

再看那八位黑甲!

郁离轲何许人也?

他自死人堆中爬出,得了不凡机缘,九年光阴,便登临玉阙!

修的乃是一身杀伐术!

他一连吞下五枚天丹,即便这不是疗伤丹药,可其中蕴含的丹气用来疗伤却也绰绰有余。

他杀入那黑甲中,身上裹着黑雾,随意出手便犹如鬼魅。

而更恐怖的是,他的修为一刻比一刻强,杀伐之气也越发浓烈。

又过几十个呼吸,他举手投足之间,已如同先天圆满,气魄骇人。

有了这样的人物相助,郑玄泽、陆竹君压力大减,又过片刻,那八位黑甲中持旗的阵眼被郁离轲捏碎了脖子,阵法被破去,本就受伤的七位先天一重,变成了鸡仔,被郁离轲三人肆意屠戮。

褚岫白躺在地上。

陈执安就坐在褚岫白身旁。

一人口吐鲜血,一人运转天功,恢复真元。

可他们都在看着这一处战场。

如此大干戈,尤其是有玉阙强者动手,方圆五里之地都被波及。

周遭的树木成片倒塌,山石崩碎,地上满是沟壑。

三位玉阙修士的人头,都已经被云停斩下。

八位黑甲骑兵同样死于非命。

陈执安周遭的雾气仍在,似乎在遮掩着什么。

他长出一口气,又低头看向褚岫白。

褚岫白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死,更不曾想过他会死在陈执安一干人等手中。

他躺在地上,断去手臂的肩膀不断流出鲜血。

眼神中的暴怒已然平息。

“饶……饶我……”

他转过头去,看着陈执安。

“刚才你说,你曾与你那王衍……一同杀了一万六千位山民?”

陈执安神色平静,仿佛那些人命与他无关。

褚岫白喉咙传来“嗬……嗬”的声音。

郁离轲缓步踏来。

陈执安忽然轻弹腰间斗极。

斗极飞出,落在郁离轲手中。

郁离轲手起刀落,斩下褚岫白的头颅。

头颅抛飞,落在云停手中。

云停手中拿着四颗头颅,仔细端详,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执安刚要站起身来。

那郁离轲却将斗极长刀刺入大地,朝着陈执安跪俯而下。

陈执安扶起他,又牵来一匹侥幸未死的马。

郁离轲翻身上马,却并不离去,而是跟在陈执安身后。

陈执安想了想,又低头看着这不断升腾而出的雾气,轻轻点头。

“你若无去处……往后就跟着我。”

——

云雾之中,有一位身穿黑衣,面容模糊的人物,正盘膝而坐。

他低头俯视着那一处战场,看到褚岫白一方尽数死了,又看到陈执安正在修行功法,恢复真元。

他眼中精光爆射:“道玄宗的紫清玄微阐真被他练到这种程度,此次前来悬天京,可真是意外之喜。”

这黑衣人弹指之间,指尖一道黑气萦绕,黑气融入虚空,化作无形,便要落下,融入于天地间的云流中,继而融入于陈执安的剑意。

恰在此时,这黑衣人似有所觉,抬头看去。

紧接着,他面色巨变。

远处七经山上空,有人拨开云雾,望向他。

那人身着白衣,两把长剑悬空,他身旁朔风如刀,割裂了天上的云气。

“是谁?”

“嗯?先天修士?”

黑人运转神通,看向此人,顿时惊讶无比。

那白衣人此刻却已经足踏流云,素白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而那两柄长剑却各有不同。

一柄剑剑尖上如同挑着一轮大日,刺目耀眼。

另一柄剑周遭十丈,已经凝出霜万朵。

“你是何人……”

黑衣人神蕴尚且未曾全然落下,却见那白衣的人物指尖轻点虚空。

刹那间,山川之间云海翻涌,大风大雨大雪种种景象倒卷而来,无数雨水雪在空中凝成剑形,发出清越的剑鸣。

千山暮雪锁云关!

两把长剑几乎在须臾间就已经疾飞而出,见光所及,周遭群峰十二座几乎同时泛起霜白,山间的云海翻腾,化作冰川,就连坠落的雨珠都凝聚成了雨珠都结成冰珠,悬在半空。

“这是什么剑道神通?”

黑衣人大惊失色,可他却已来不及惊讶。

只因为那白衣的人物与剑气同来,迎风而至,那一把充斥着寒冬肃杀的常见上脱叶出了十里寒潮!

北冥有寒蝉!

鸣雪三千里!

一种难以言说的剑气弥散而出,饶是黑衣人修为强横非常,造化修为之下鲜有敌手,便是骑鲸碑上也位列第十三行,即便是在这广大天下,也算是威名赫赫的人物。

可此时,他感知到了这白衣人天河倒卷一般的剑气,仿佛看到雪落大壑、潮吞孤屿。

“这……”

黑衣人瞳孔微缩,再不犹豫,弹指之间,头顶多出一柄锈剑,横扫间划出弧光,斩开周遭云气……

可他却并非为了与这白衣人对战。

云气散开,那道剑光便托住他的身躯,远遁而去。

“不是对手!”

“逃!”

黑衣人神蕴轰然,追悔莫及:“早知这少年身上的机缘如此难拿,就不该前来大虞!”

周遭的云气有如万顷波涛,无数剑气纷至沓来,如同一条条锁链。

陈水君踏步而行,随着剑光,追索那黑衣的人物。

而地上的众人似乎感知到了些什么,抬头看去,却见一道难以想象其玄妙的剑光带来大风大雨大雪,仿佛参透四时变化,斩向远处的山岳。

山岳轰然。

有人驾驭剑光疾驰而去,似乎是在逃亡。

天上云气闪烁,蝉鸣声不绝。

大风大雨大雪却就此止息,不知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有人出剑?”

陈执安挑眉,又拧起眉头:“有人在窥视我们?”

白间走来,摇头道:“以我的神蕴,竟然不曾捕捉到丝毫踪迹。”

白间乃是天门修为。

玉阙境界共计七重,天关、天门、玄楼、玄阙、玄府、天宫、天阙!

便如同沈好好曾对陈执安所言。

玉阙境界每一重境界之间差距极大,看似都归于玉阙,实际上介于崭新境界并无什么不同。

所以对于玉阙修士来说,这世上,有九重境界。

玉阙之下、玉阙七重、造化。

玉阙二重的天门修为,元神入住天门,神蕴比起天关境界更加强大。

而白间不知为何,身躯似乎极为孱弱,元神却还要比寻常的天门修士强上许多。

所以他一身神通,都在那七根银针之上。

本人对战之时,却总是躲得远远的,从来不显露踪迹。

以他的元神,尚且无法察觉天上之人的蛛丝马迹,便能知晓会是他们的存在,究竟何其强大。

“两位强者似乎正在彼此追逐,我们莫要在此停留,杀了褚岫白,救了郁离轲,已然完成目标,尽快在这玄妙雾气散去之前,回归悬天京。”

陈执安说话间,看向云停。

云停正找来几把长刀,将那四个人头穿在长刀上,立于诸多黑甲尸体中。

郑玄泽与陆竹君正在寻找玉阙修士的尸体,搜刮他们身上的乾坤宝物。

陈执安看着那几颗人头,眼神心动。

云川长剑飞出,斩碎一块巨石。

浓厚的云流,裹挟那一块巨石落下,陈执安拔刀在那石头上刻下许多字,满意点头。

众人搜刮战场,继而策马回归悬天京。

陈执安骑着北寅马走上七经山,来时他在山上眺望褚岫白。

如今他再度回头,却能在云流中看到褚岫白的人头,正被挑在刀上。

“杀却万人,却死的这般轻易。”

陆竹君冷哼一声:“要我说,便要以军中的规矩,将他五马分尸,在任由他流血而死。”

郑玄泽眼神中透露着兴奋。

为亡人张目,原来如此爽快!

云停脸上的消沉一扫而空,眼神中又酝出几分豪气来。

郁离轲蓦然之间,侧头看了一眼陈执安。

陈执安摇头:“这大虞已经烂了,根并非只在这褚岫白身上。

南海褚家能够养出这样的视人命为草芥的人物来,可见他们也该死。”

白间、云停、郑玄泽猛然转过头来,看向陈执安。

郁离轲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刺青,看向陈执安的眼神更多了些敬服……以及炽热。

“我原以为世家之恶,仅止于轻贱世人……”

陈执安想起被拆散的父母,思绪流转间,却又想起那吃人的卢慈宽、卢海汇。

南海褚家与王家的公子所作之恶,不弱于卢慈宽。

上万山民被他们割去头颅,斩下耳朵,充为军功……

可是世家人物,已有朝廷将军未有的,他们需要这些军功吗?

许多先天修士,不愿当从六品的边关将军,却愿意前去世家做一位门客,可见世家强盛到了何种程度。

世家公子需要一个对他们毫无助益的将军头衔,便去杀那些无人关注的山民……

就好像是在……玩耍一般。

玩耍?

陈执安冷笑一声。

他并不悲天悯人,可这些恶人,全该人头落地,好让他们知道……人命,可不是用来玩耍的。

“回去吧。”陈执安不再去看那些死人,而是看向悬天京方向:“真正的战场,还在那繁华的京都。”

——

七经山并不归京畿州管辖,而是河上州的地界。

河上州黄龙府中有人来报,说是七经山下,传来剧烈震动,也许是有妖物为祸。

于是黄龙府知府,派遣一队铁衣前去探查。

十二骑铁衣渡过黄龙河,又翻过几处山岳,终于来到七经山下。

他们穿过一处迷障,领头的一位铁衣顿时瞳孔微缩,神色大变!

铁骑奔腾而下,便见到许多残肢四散于此处,又看到许多骏马的尸体。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又一处雾霭,顿时看到惊人的一幕。

那领头铁衣甚至浑身颤抖,注视着眼前的景象。

——四柄长刀刺入大地,长刀上各自有一颗人头。

光是这些人头,不至于让这些衙门人物大惊失色。

关键还在于被横放在四颗人头旁边的石头。

那石头上,有人刻了许多字

铁衣首深吸一口气,开口诵念。

【天公不仁,纵豺狼噬人;厚土含愤,忍鹰犬吠天!今有南海褚家嫡脉,褚大都御褚狩之子,本出钟鸣鼎食之家,蒙国厚恩,不思报效,反成妖鬼。以将军虎符之威,行魑魅食人之举;仗九百兵甲之力,逞魍魉杀民之狂。血染旌旗非敌酋之颈,尸填沟壑皆黔首之躯!”

今昭告天地:

边关十三山父老,血泪埋去骨骸;远疆上万冤魂,悲鸣足摧山岳。天厌凶德,神弃悖逆!

今日褚岫白头颅悬刀柄,当有旱雷击鼓,昭雪万民之怨愤。

斩其头颅者——太白山群雄。

留字者——惊世将军也!】

那人诵读一遍,忽然间天上有一道雷霆炸响,将他吓的坐倒在地。

“褚大都御之子褚岫白……”

“被人杀了?”

“【太白山】、【惊世将军】,何许人也?”

ps:这章一万两千字,完整写完这段,四千字是月票加更,八千字合两章,是今天的保底,今天也有月票加更,但是得凌晨了,莫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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