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也趁此机会打趣寇婷婷。
三人就泥垢用途和梦中能不能洗澡的话题,笑谈了一回。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也得办。”
小古驱使小泥人查看外面情况。
夜色降临,县衙逐渐寂静。
大街上巡夜的更夫,敲打着铜锣、梆铃拖拖地从县衙门前走过。
“你睡着的这几天跟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一如既往的没人管我们死活,既不提审,也没人查狱,仿佛笃定我们死不了,也逃不了。”
小古说的越轻松。
陆镇心头泛起的隐隐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以姚忠信为代表的官府,以山真人代表的弑天教,既然对寇婷婷和小古势在必得,会如此松懈大意吗?
他们绝不会如此愚蠢!
他们一心想得到寇家“万佛牌”;一心想要活着的寇婷婷炼制丹药;想要控制护佑寇家千年的四圣。
怎么会把寇婷婷丢进地牢任其自生自灭呢?
再说小古,姚忠信图谋的是隐藏于小古神府中南极仙翁的力量。
姚忠信亲眼见到小古觉醒宿慧的过程。
却只抽取了一魂一魄,便将他悬吊地牢不管不问。
姚忠信是不是太托大、太轻视小古了?
陆镇本着小心行得万年船的想法。
决定为寇婷婷洗冤行动开始之前,尽量排除所有隐患,不管明面还是隐藏的,都要找出清掉。
他是个有金手指的穿越者,也不愿意轻易失败和死亡。
他把自己的担忧对寇婷婷和小古说了,让他们也好好想想。
姚忠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人拧眉闭眼,沉思了半晌。
寇婷婷双手一摊。
“我先进来那几天,狱卒每天送饭,每天查房。小古进来后,这些统统取消了。记得小古进来第一天,我又渴又饿,肚中一阵抽搐,都快饿死了。便拍打着铁栅栏,大声呼叫,企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陆镇知道甲级地牢有多严密。
“那你可想多了,地牢出口之上压着一块巨型假山石,铁栅栏拍烂了,外面也听不见。”
“是啊,我很快声嘶力竭,没力气了,趴着一动不动。忽然感到有一只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勉强睁眼一看。就是悬吊在房梁上的那小子。”
小古搓着手嘿嘿笑。
“老寇睁眼看到是我,差点吓嘎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以为见鬼了。”
“比鬼也好不多少,两把锋利的勾刀穿骨,铁链子反剪双臂,绑的那叫结实,竟然轻轻松松脱缚而出,血涂的满身满脸,谁不害怕。”寇婷婷反驳道。
“我是看你可怜,那么老了,哞儿哞儿哭,像个跟爹娘失散的孩子一样,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显露了一手,抚慰你受伤的老心。”
“切!说的好听!”
眼看二人又开始争吵。
陆镇急忙拦住。
“一个个说,你们谁先来。”
“陆老弟,我先说。”
寇婷婷又饿又渴,拍打了半天,无人回应,趴在地上等死。
想起自己享了二百多年的福气,却落了一个秋后砍头的结果,不由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抽泣不止。
再进一步想到,狱卒连饭和水都不送了,明摆要饿死他。
死亡就在面前,连秋天的天空都看不到了,寇婷婷更悲伤了,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如牛吼,哞儿哞儿的。
哭的昏天黑地之际,悬吊在另一间牢房的少年突然摸着自己的脸。
寇婷婷开始真吓坏了。
还以为少年死了,来到自己面前的是他鬼魂。
经过反复确认。
对方手是热的,地下有模模糊糊的影子,眼珠子有黑有白。
寇婷婷这才相信小古是活人,不是鬼。
人孤单久了,或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都会有强烈的倾诉欲。
别说小古是活生生的,会说会笑会分析的人。
就算一条狗、一只猫、一头猪,甚至一只苍蝇蚊子,只要肯老老实实听他说话。
都会成为寇婷婷最佳倾诉对象。
他抓着小古的手开始诉说委屈、冤枉。
哭几声,笑几声。情绪无比激动。
将自己被冤捕入狱的过程详细说了。
“小古的反应出乎意料,不仅温言安慰,还告诉我,他有百谷丹一颗,食之可数月不饿不渴。他救我的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跟他订立了共同进退的同盟。”
“你有什么补充的?”陆镇询问小古。
“差不多就这些!姚忠信抽去我的魂魄,我陷入昏迷。醒来后就吊在梁,听到了老寇的哭声。”
这样吗?
寇婷婷的讲述并无奇怪之处。依然无法判断姚忠信到底在哪里动了手脚?
还是说姚忠信和弑天教确实疏忽了对小古的防备。
陆镇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疑问好似一个早布置好的陷阱,就等猎物往下跳。
他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对了,小古进来那天,应该是半夜,抬着小古几人动作很轻,高抬脚,轻落步,好象怕惊着谁一样。”
寇婷婷说起小古的入狱情景。
“地牢里就我一个犯人,犯人又不是人,不配有尊重。他们为什么轻手轻脚的,是怕我醒了看到新来了个犯人,给我一个惊喜吗?显然不是!”
......
寇婷婷住进潮湿的地牢,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
好在他活的够久,见识够多,心志也足够坚定。
有吃有喝的情况下,孤独不算什么。
他明明知道,官府和弑天教故意用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冤枉他,要把他置于死地。目的是为了寇家家产和传家宝“万佛牌”。
但他情绪很稳定,并不哭天抹泪的喊冤。
一来他活了二百多岁了,对生死并没有多大执念,当然有美女陪伴的情况除外。
二来传家宝“万佛牌”早就丢失了,如果“万佛牌”还在,也被远在南赡部洲的天命会派人取走了,落不到官府和弑天教手中。
他要做的是好好过完最后时光,死前能好好看看外面风景。
心态平和的寇婷婷,吃得饱、睡得着。
吃罢狱卒送来的饭食。
寇婷婷在牢房中来回踱了数千步。双腿又酸又累。
抻了个懒腰,躺在烂草堆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耳边一声巨响,他猛然惊醒。
听到甬道尽头有轻微的脚步声。
“这么快天就亮了,早饭送来了吗?我还不大饿呢!”
他寻思着,正要睁眼坐起来。
一个人说的话,让他顿时停止了动作。
“小心点,别把寇婷婷惊醒了,老爷再三吩咐,如果看到寇婷婷醒了,就照着他脑袋狠砸,砸成白痴,死不了就行。”
寇婷婷不敢动了,侧躺着,睁开一条缝盯着甬道。
“这个姚忠信真是个人渣,我寇家每年给官府金银无数,冤枉我残害孩童不说,还想把我变成白痴。我哪里得罪他了?”
几个人从那头走来。
昏暗灯光下,黑糊糊的影子在墙壁上忽大忽小的摇晃。
好像择人而噬的厉鬼。
一个在前面用以一种古怪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行进。
后面两人抬着一个光屁股的少年,亦步亦趋的跟随,每一步都准确踏在前面人的脚印里。
赤身少年腿上受了伤,一尺长的伤口血迹凝固,暗红的皮肉向外翻卷,看上去甚是可怖。
他们把少年抬进倒数第三间牢房。
领头人从怀里掏出一纸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