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眼中有错愕,又像是在意料之中,最终安然的倒下。
初雪眼睁睁看着她化为灰烬后,才朝着殿外走去。
云上天宫的天色此时似墨晕染,轰隆隆的雷声好似蛟龙的怒吼,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噼里啪啦的动静仿佛千军厮杀,初雪来天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气。
也不知圣子为何要将天宫变为这样?
当她立在偏殿的云阶前,看到一身红衣的帝星澜时,才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他给自己穿的婚服是白衣,而他自己穿的却是红衣?
他头上戴着赤色玉冠,身着一袭红色长袍,金线细细勾勒衣袍纹路,透着无尽的尊贵与张狂。
整个云上天宫上下,竟无一人对身为新郎的圣子穿红衣,而新娘却穿白衣的行为发出惊叹。
帝星澜静静打量着初雪,她随众人向他行礼。
初雪心中满是忐忑,与他相伴五百年以来的倾慕之情,此刻犹如藤蔓般在心底蔓延缠绕。
帝星澜并非她最初幻想相伴之人,可他最终凭借着超凡的实力,站在了这云上天宫的最顶端,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
也不知成婚以后,这位向来清冷、难以亲近的圣子,会不会如对待颜忆昕那般温柔细致地呵护她。
帝星澜迈下白玉阶,亲自伸手扶起她。
初雪受宠若惊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佛神只般俊美的脸。
五百年里,她不是第一次嫉恨颜忆昕能够拥有他。
这位高冷威严的圣子,生得如此风姿卓绝,对待另一个女人时,是那样的温柔体贴。
而这些,以后都会属于她。
感受着他带着凉意的指尖,初雪的心咚咚直跳:“圣子,妾冒昧,日后求圣子怜爱。”
帝星澜扶起她,浅笑道:“初雪所求,本尊应允便是。”
初雪见他如此爽快应下,一时间又是惊愕又是甜蜜。
她刚要试着去揣测他的心意,帝星澜已然收回了手,声音平和地说道:“迎仙子入昭华殿。”
这话一出,宫玦立刻朝着宫珩挤眉弄眼。
宫珩神色依旧淡然。
初雪来之前,他们二人打了个赌,赌圣子今夜会不会让初雪仙子进入正殿共度良宵。
宫玦赌不会,宫珩只能赌与他相反的。
宫玦乐呵呵的想着,就算嫁给圣子又如何,还不是没有进入正殿的机会。
甚至在婚礼这天,两位新人穿的婚服都不一样。
宫玦很是乐意看初雪出丑,但圣子提前交待过,这天谁也不许讨论这事。
他只好按捺住一颗蠢蠢欲动想要八卦的心。
云上天宫是没有白昼夜晚这一说法的,但此时天色明显暗了下来,宫玦过来询问帝星澜今夜留宿何处。
圣子今日成婚了,初雪也在偏殿候着,尊贵高冷的圣子按理说自是有了去处。
连帝星澜自己原本也是这般觉得的。
他心中期盼这一刻已然盼了许久许久。
以往初雪陪着他登入云上天宫,对他温柔浅笑,为他递来疗伤丹药,为他祈愿求福的时候,那一幕幕在记忆里依旧清晰如昨日。
他身为圣子,向来对世间诸多情感淡漠,可却是在初雪身上头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似乎做任何事都无人阻拦。
他向前走了几步,心底莫名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慌乱与期待。
他取出天元果,一步一步朝着昭华殿走去。
傀儡只留下了两盏柔和仙灯,帝星澜睁着双眸,深邃的眼凝视着初雪。
初雪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垂着眼眸,褪去了骄矜。
她此时是一副恬静如兰的气质,手指略带羞涩地伸出去解帝星澜的衣裳。
“求圣子怜爱。”
她还没碰到帝星澜的衣袍,对方便迅速伸过来一只手。
帝星澜的手臂从她心口处缓缓向外伸。
初雪额上青筋凸起,发出一声痛苦地嘶吼,而后痛得几乎没有了声响。
她的呼吸急促且颤抖着,眼神惊惧地看着那颗属于颜忆昕的玲珑心从她的胸腔之中被拽出。
鲜血汩汩地流淌着,就那样被帝星澜捧在修长的手上,依旧搏动不停。
胸口瞬间一片彻骨冰寒,紧接着便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空洞感,好似生命里所有的快乐和温情都一下从身体里被剥离去。
她抬眸望去,对上了帝星澜平静的眼眸。
看着他取出那颗原本以为要送给自己的天元果。
帝星澜去除果肉,将取出的心小心翼翼地放入天元果皮中。
这种果子的皮具有让心脏永远保持活力的作用,是他特意取来存放的这颗让他产生悸动的心脏的。
帝星澜低低呢喃着:“娘子,我终于把你娶回来了。”
他将用天元果皮包裹着的心脏缓缓炼成一颗珠子,然后串起来挂在自己的脖颈上,也不管初雪是活的还是死的,径直走出了昭华殿。
颜忆昕是在雷池里“吃”雷,吃得醉乎乎的,被前来巡游的宫珩给带回去的。
此时的她还是那副小团雀的模样,不过她如今不仅能变幻为小团雀,小灰兔、野狼、老虎……她皆能变幻。
她终于将脑中的醉意甩出去时,就见那位圣子抬着她的尖喙打量着她。
“它这是喝醉了吗?”
宫珩回答道:“我也不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雷池里闹腾。”
帝星澜轻笑一声,“雷池啊。”
这小团雀倒是特殊,非但没有魂飞魄散,身上的气息看上去似乎更加凝实了。
“是啊,尊上。”宫玦也围着颜忆昕转了一圈,困惑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从雷池里出来。”
“我是你祖宗。”颜忆昕啾啾叫着扒拉开帝星澜的手。
哼,要不是担心自己在他们眼前跑了,以后会给灵霄派带来麻烦,她现在就变成空气溜走了。
师尊早教过她,出去以后在人前千万不能使用混沌的力量。
帝星澜没理他,问宫珩:“它会唱歌吗?”
宫玦抢答道:“应该是会的吧,刚来的时候,我还见它叫了几声,也不知是不是在秘境里跟别的雀儿学的。”
“重新教。”帝星澜捧着小团雀,重新给她锁上链子,放进笼子里,“晚上送来我寝殿。”
颜忆昕嫌弃地看了那锁链一眼,抬脚踮了踮。
就这玩意还想锁住她?
宫玦见状赶忙上前捧着笼子,愣愣地问:“教什么曲子?”
帝星澜又瞥了他一眼。
宫玦瞬间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
宫珩悄悄拎了一下宫玦的胳膊,说道:“《空庭叹》,我记得的。”
宫玦接连说错话被圣子嫌弃,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地抱着笼子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