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澜低沉的声音里,隐藏着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情绪,亦是一种让颜忆昕忽感羞怯的情绪。
她启唇想要使小性子,让他放自己回去睡觉。
可下一瞬,帝星澜略带霸道的反问已在这寂静的佛殿之中回响:“你真的明白我的心吗?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真的明白我的心吗?
颜忆昕委实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更别提她现下喝醉了。
心中慌乱与懵懂交织,一时连帝星澜为何这般强势都未及细想。
直至那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滑过她如凝脂般的肌肤。
仿佛电流穿过全身的触感。
颜忆昕几乎瞬间便颤栗的一下:“星澜,你……”
回应她的,是那慢慢游走的手指,沿着优美的曲线一路探索。
感觉到危险的颜忆昕立即想要反抗。
然而被帝星澜紧紧掌控在手中的她,竟动弹不得!
一股温热且带着灵气的暖流顺着他下滑的手指注入她的身体,撩拨着她慌乱的情绪,尤其将深藏于心底的情愫挑了起来。
仅有一丝理智,意识到这是在何处的颜忆昕慌乱起来:“帝星澜你不要胡来——唔!”
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帝星澜捏着她的下颌,声音里流露出薄冰般的寒冷,阴冷戾气,毛骨悚然,却又异样的温柔:“竟然敢对其他男人发呆,嗯?”
如果是清醒着的颜忆昕肯定投降喊冤了,她只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哪有对着发呆?!
她刚想说话,就被狠狠地封住了唇,简直偏执得不可理喻。
她愤懑不已,有些不甘心,却又割舍不下。
短暂的惊愕之后,她又挣扎起来,这个姿势真的很难受啊!
可她这点微弱之力,帝星澜全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淡然地压制住她的挣扎。
“帝星澜,你不要发疯!”
“娘子若是想被人看见,尽管大声叫。”
帝星澜依旧又冷酷又温柔的模样,没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殿中昏黄的烛光映着他冷峻的面容。
一时间,几分面庞在光明中,几分面庞在阴霾处,似神也似魔。
颜忆昕什么也看不见,入目皆是周遭一尊又一尊的佛像,是那无数慈悲为怀、庄严肃穆的诸佛!
眼前已一片朦胧,就连意识都陷入一片混乱,人如风中残烛般飘摇,他去往何处,她便去往何处,一时是冰冷,一时又是炽热。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心口,眼中透着一种偏执的眷恋,低哑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昕昕……”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颗只为他长出来的心。
颜忆昕艰难地转头,这个姿势实在难受极了。
她瞧见他眼底浓烈的占有欲,仿佛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的汹涌,即将把她彻底吞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即便时光流转,心底对他的恐惧仍是存在的,此刻看着他沉醉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脊梁攀升而上。
她差点就忘了,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
他炙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腰肢,脚下动了动,清脆的铃声响起,她难受得“唔”了一声,只觉整个人好似要散架一般。
“真好听……”他紧贴着她的后背,嘴角轻搐。
事毕时,她仿佛一只被雨淋湿的雀儿。
才被人捧了起来,还置于掌心,湿漉漉地抖着羽,又张着嘴渴望着来自外界的安抚,奄奄一息似的存活,连带着躯体都是一片酥麻的无力。
供桌上已是一片狼藉,两人的衣物散落,亦沾了许多凌乱的痕迹。
颜忆昕沉浸在那一片空茫之中,难以回神。
直到一只手伸来,抬起她的下颌,施力收紧,带来一丝隐约的痛感,所有的感知才缓缓回归。
于是也感觉到了,身后依旧硬挺的气息。
这一瞬间,颜忆昕浑身僵住。
所有因方才那一场几乎令她失魂的情事所剥离的理智皆回了她的脑海,让她恍然意识到什么。
她眨了眨眼。
额上的汗珠滚落,经过她的眼睫,终让她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昏黄的烛光,高高矗立的佛像,还有佛像两旁立着的隐在黑暗中的圆柱……
“轰!”
在看清那圆柱上刻着的字时,颜忆昕蓦地升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
万法皆空归性海,一尘不染证禅心。
她晕乎乎地想着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被人披上衣袍从身后抱起,恍惚间,她似乎摸到他手臂上的伤疤。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癖好,她上次用簪子划到的伤痕,非得当宝似的留着。
颜忆昕不过是多看了国师轻尘两眼,谁料竟惹得帝星澜醋意大发。
接连好几日,每至夜半,都要将她从睡梦中扰醒。
害得她睡不好不说,还让她如今无法直视那尊神圣的佛像。
“离婚,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啊!”颜忆昕走在寺院小径,趁着帝星澜不在的功夫气呼呼地向姜凝芷抱怨,“我不过是多看了那国师两眼而已。”
姜凝芷无奈摇摇头,想起凌风桦这几日也闹腾得厉害,深有同感地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她还是打趣道:“帝公子只是太在意你罢了,你也知道他向来醋意颇浓。”
颜忆昕不置可否,他哪里是醋意颇浓,简直是醋坛子成了精。
不过想起那天姜凝芷似乎也被拉了回去,颜忆昕饶有兴致地八卦道:“姜姐姐,难道凌大哥就没说什么吗?”
姜凝芷听得脸一红,赶忙拉着她到街边人少些的角落,义正言辞道:“他敢说什么?”
颜忆昕也不说话,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她,直把姜凝芷一个高冷孤月看得不好意思。
越往寺院外行,庄严肃穆的朱红墙垣渐稀疏,道旁银杏的叶子金黄金黄,墙根下野菊星星点点地开着。
明晃晃的阳光洒在飞檐斗拱的寺宇之上,在地上落下铜钱般斑驳的光影。
颜忆昕随姜凝芷从佛堂步出,匆匆地躲到了山门旁的树荫下,额上的汗水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姜凝芷一身皆为素净,发髻稳稳盘起,簪子插在发间,脸上不见丝毫燥热,神色从容。
颜忆昕躲在树下乘凉,后悔怎么没带把伞出来,虽说秋季不比夏季那么热,但这阳光能晒死个人。
其最恼人的还是昼夜温差大,白日里能热死个人,夜间也能冻死个人。
她怕热也怕冷,长裙是薄绸质地,汗水浸湿后,微微有些透光,丹红细绳缠绕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更添了几分妩媚与风情,盈盈水光中透着惹人怜爱的迷蒙。
被自家母亲拉着前来护国寺上香的时诚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她,斑驳的树影倒映在她身上,明明暗暗之间,更显神秘。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母亲疑惑地声音响起。
“呆愣着干什么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你要是有你哥一半聪慧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