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在脚边游走的簌簌声,蜈蚣蜿蜒爬行垫沙沙声,眼前怪异骇人的多足虫。
每一样都足够让曾经的颜忆昕紧闭双眼,但现在她只是微微蹙了眉头。
族人不顾常晟的挣扎,将其蒙上双眼按压在一侧。
帝星澜站定,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幽蓝的光芒在他掌心闪烁,好似在召唤着什么。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空间隐隐扭曲。
一只浑身幽蓝的蛊虫从虚空中缓缓现身,它的身体周围环绕着诡异的符文,仿佛是来自深渊的邪灵。
常晟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毒与挑衅:“帝星澜,你以为你能永远高高在上吗?今日这般对我,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遭报应!”
帝星澜不为所动,只是轻轻一挥手,那幽蓝蛊虫如一道闪电般冲向常晟。
它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他的脖颈,从他微张的嘴中钻了进去。
颜忆昕:“这是?”
帝星澜解释说:“这是能废了他一身术法的蛊。”
不知何时出现的常长老叹口气道:“这蛊会让他变成痴儿,也罢,是他犯错在先,圣子留他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了。”
姜凝芷看得清楚,胃里有些不适,酸水直往上冒,她抓住颜忆昕的手问:“忆昕不害怕吗?”
颜忆昕:“还好吧,不是很怕。”
姜凝芷骤然松开她,缄默了许久,仿佛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看着周围一圈的巫族人,好似他们下一刻就会变成巨大的蛊虫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们都吞进去。
“姜姐姐……我有点害怕虫,最讨厌虫了。”
“……我被虫子吓过……”
“……若不是帝星澜对昕儿使用的诡术,她怎么可能会嫁与他。”
“有些人好似表面光洁的玉……内里全是杂质……”
姜凝芷不记得自己怎么被颜忆昕拉出去的,脑海里全是她要将这个失足少女给救上岸。
“忆昕,我给你看样东西吧。”
正在喂鸟的颜忆昕凑过去,“什么东西呀?”
只见姜凝芷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一只美轮美奂的蝴蝶悠悠飞了出来,它轻盈地舞动着翅膀,如一只灵动的仙子,优雅地飞在她的身旁。
“好漂亮的蝴蝶呀。”颜忆昕不由得惊叹,歪头问:“姜姐姐,这是你捉来给我玩的吗?”
“嗯。”
颜忆昕伸手让蝴蝶落于她的指尖上,“谢谢你呀,姜姐姐。”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咦,蝴蝶也会咬人吗?”
颜忆昕满心疑惑,丝毫没注意到姜凝芷逐渐凝重的脸色。
安楠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子,得了要帮忙裁制婚服这样的请求,对这对新人的婚礼心怀期待,每天带着颜忆昕挑选布料和构思样式。
一连好几天,从未有一次失约,只是今日不知遇了什么事情,迟迟尚未现身。
“她为什么还没来?”颜忆昕嘟嚷着,目光始终落在小院门口。
凌大哥向姜姐姐求婚成功后,两人便开始婚礼前的准备,凌大哥忙前忙后的,顾不上这边,便托她过来看看。
准新娘姜姐姐则是被勒令不许干活,乖乖等着出嫁。
“不清楚。”帝星澜在一旁应道。
他原本是要处理族内事务的,可是见颜忆昕对别人的婚礼比对自己的婚礼还上心的模样,心底止不住地泛着酸意,便同她一起。
他抬眼望了望天空,在院子里又等了片刻,未时将尽了,仍不见安楠的踪迹。
蝉悠悠鸣于枝头,发出阵阵的聒噪,夏日的微风轻轻拂在人身上,颜忆昕不禁开始犯倦。
她也不勉强,察觉困意袭来,便自然而然地靠上坐于院里竹倚上的帝星澜,钻进对方的怀里,开始午睡。
帝星澜乐得她像这样依赖自己,主动环住她,换了个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颜忆昕虽然睡着了,但对外界的声音比较敏感,刚听到一阵脚步声,“唰”一下跳起来,朝着小院门口走去。
“姥爷,你怎么来了?”她朝阿康姥爷身后看了看,没有安楠的身影。
“我来找星澜。”阿康姥爷抹了把赶路累出的汗水,语气神色皆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帝星澜从颜忆昕身后走出来。
“是安楠,她去太华县选新鞋料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
颜忆昕从未见阿康姥爷这么着急过,自从姥爷不打铁后,一直在海棠坞过着悠闲的日子,听帝星澜说,阿康姥爷是外乡人,没接触过巫蛊术,因此一直待在北坞。
北坞这些个邻里邻居的没一个不认识阿康姥爷的,因为他的技艺,给海棠坞带来了很多便利。
本该是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偏偏他子嗣单薄,便极为操心其他个小辈们,见安楠在太华县出事后,匆匆赶来找帝星澜。
阿康姥爷后怕道:“我本是去太华看望好友的,谁知就在路上遇见魔化的牦牛害人,安楠就在前方不远处看着!”
“然后呢?”颜忆昕担忧道。
阿康姥爷道:“然后安楠也看见了我,她似乎是怕那牦牛害我,便将它给引走了,现在还没消息!”
“太华县……”颜忆昕在脑内回忆了一下这个地方,发现这都快属于外域的范畴了,《降魔记》里面只讲了内域的事,而现在早就跟她以前看过的那个剧情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这个地方她倒是知道,听说是外域和内域的接壤处,其中有两座高山,山上的雪终年不化,说是县城其实不太准确,这地方更像是一个部落。
像雪白的屏障,绕县城两边,中间那块儿就是太华县,外域和内域往来的人都会经过这儿,外域是修士们的天下,内域大多是凡人,据说姜家也只是外域一个门派里的附属家族。
不过这太华县虽说是接壤地界,但却是归外域那些个修士们管的,至于是谁在管,她就不清楚了。
“那是灵霄派的辖区?县里魔物闹事,县中主事未曾向门派汇报此事?”帝星澜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康姥爷的好友便是一位修士,早年从魔物手下救过他的性命,两人便一直有联系着。
他们聊了都是一些小辈的事,因此阿康姥爷也不清楚外域的具体情况。
颜忆昕紧张地晃了晃帝星澜的衣袖,“我们快去看看吧。”
帝星澜却说:“昕昕你留在家里等我,我会把安楠安全带回来的。”
颜忆昕不可置信,强烈拒绝:“不行,我要一起去。”
她也算是一脚迈进修行的门槛了,练习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实战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在她的撒娇卖萌、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的央求下,帝星澜终于同意带着她前去。
她托人将这事告诉姜姐姐后,趁着时间还早,便跟着帝星澜一同前往太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