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禅寺坐落于山巅,连绵五里路的红墙飞檐,各种殿宇林立,气派恢宏到顶点。
晨钟敲响,方圆几里回荡不绝。
金碧辉煌的方丈寮内,两根殿柱用黄金锻造,连地板都是黄金铺设,极尽奢华。
八个衣裙不整的少女瑟缩在墙角,脸颊都是鞭痕。
慈眉善目的方丈手持长鞭,正义凛然道:
“我佛慈悲,恩赐你们享用贫僧无垢之体,好好服侍贫僧,保你们恩泽佛缘,寿与天齐。”
“快像狗一样爬过来,这是虔诚的朝拜。”
少女们被折磨得疯疯癫癫,纷纷在地上蠕动。
方丈闭上双目,拿起鞭子就抽。
“方丈,出祸事了!!”
殿外传来慌乱的声音。
方丈神情不悦,披上红色袈裟走出去。
首座脸色苍白,也顾不上阿弥陀佛了,颤声道:
“各大江湖势力齐上禅寺,足有八百多位武夫……”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方丈登时打断,沉着冷静道:
“上门讨斋饭?施舍给他们!”
“胆敢硬闯,让寺内八千武僧持棍反抗,再前往巡抚衙门,说江湖势力公然谋反!”
南赣这片天,他遮得严严实实!
首座急得嘴唇颤抖,红着眼说:
“锦衣卫也来了!”
“锦衣卫?”方丈表情凝重,思索片刻后急声道:
“上回瘟疫案,一个锦衣卫副千户奔走调查,照样不了了之,赶紧去巡抚衙门求援。”
话刚说完,惊悚震荡的喊杀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佛门净地,岂容作乱!”方丈几乎是瞬间勃然大怒,脚尖点地,朝山门掠去。
福禄禅寺每位僧人都有巡抚衙门颁发的度牒,都是合法僧侣!
况且寻常寺庙都免除赋税和徭役,但禅寺大公无私,每年都向朝廷缴纳一大笔税银以供官府开支!
朝廷锦衣卫不酌情帮衬还自罢了,还裹挟江湖匹夫作乱,还有天理吗?
大雄宝殿之外,宽敞的平地上,足有上千僧人手持武器严阵以待,死死盯着几十丈外的江湖武夫。
“阿弥陀佛。”
方丈疾步赶来,先是双手合十,继而声色俱厉道:
“依照朝廷律法,福禄禅寺受到江赣官府礼遇,奉为座上宾。”
“诸位修行不易,莫要聚众谋反,给自家造成灭顶之灾!”
言罢环顾四周,他最担忧的还是锦衣卫。
陡然。
一道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
“诸位大师修行不易,本官勉力送你们去极乐世界。”
“若是生前做了伤天害理的恶事,只能永世堕入饿鬼道,在阿鼻地狱经受万般折磨了。”
江湖名宿们纷纷退开几步,恭敬地让出一条道来。
大红色飞鱼服纵马而来,他居高临下俯瞰着秃驴,平静道:
“生擒堂主以上的秃驴,余者尽诛。”
“贾……贾千户?”方丈瞳孔骤缩,面色剧烈变化,狂妄荡然无存。
“动手!”贾环厉喝。
庐山两位武林耆老率先冲出,各大门派围攻福禄禅寺,只是半盏茶时间,普度广场血雾弥漫,和尚尸体堆积如山。
“杀!”
江湖名宿奉命杀人,无需担心被朝廷算账,更不怕被官府通缉,满腔杀心哪里遏制得住,见到手持兵器的和尚就是一顿劈砍,到处都是歇斯底里的秃驴,到处都是断肢残腿。
福禄禅寺完全沦为屠宰场,沦为无情的血肉磨坊!
贾环勒住马缰,面无表情道:
“双鞭,带人控制巡抚衙门,我稍后就到!”
“遵命!”双鞭带了三十个弟兄。
方丈丹田破碎,被铁链镣铐捆绑,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他面孔扭曲,脸庞肌肉不断抽搐。
这世道哪有如此霸道无耻之徒?
凭借锦衣卫千户的身份为所欲为!
没有公函。
甚至都不给理由,没有任何解释。
说杀就杀!
“太慢了!”
贾环神情冷冽,雷霆厉喝:
“不遗余力,尽快结束!”
持续一个时辰的杀戮,刺鼻的血腥味笼罩天地,放眼望去,别说红瓦墙壁,就连佛像都血迹斑斑。
哀嚎声渐止,江湖武夫陆续回到普度广场,各个身躯带伤,总共只剩六百多人,一下子折损两百多。
“辛苦了。”贾环颔首赞许。
各大的势力的掌舵者心如刀割,不过一想到武学秘笈和赃物分成,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贾环下令:
“胖头鱼,派五十个弟兄焚烧尸体,摧毁佛教,铁掌率领剩余弟兄搜刮财物!”
“遵命!”
普度广场,近三十个禅寺高层被捆在一起,每个人都悲痛欲绝,眼里是无穷无尽的恨意,整座寺庙被屠得干干净净啊!
有秃驴恨到癫狂,破口大骂道:
“杀孽滔天的蛇蝎心肠,你会遭受天谴报应的!”
贾环睥睨着他,冷笑道:
“放毒制造了一场波及十万百姓的瘟疫,肆意侵占良田,五毒俱全无恶不作,把你们杀上十遍都难以向南赣百姓交差。”
方丈心神俱颤,极力辩解道:
“贫……贫僧无意之举。”
听到这句话,江湖人士各个怒火汹涌,难怪贾大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屠灭福禄禅寺,这秃驴泯灭人性,做的恶事简直要钉上耻辱柱!
两个时辰后,铁掌搬来上百箱金银珠宝,还有最重要的十箱田契。
盘踞南赣,侵占了多少百姓的良田!!
“胖头鱼,铁掌,你们命令各大县衙,将田契还归于民,若有不法者妄图侵占,小心头上悬着的绣春刀。”
……
下午,贾环踏入巡抚衙门。
“老大。”双鞭带人迎接,“已经控制住了衙门官吏。”
贾环颔首。
走进官署,江西巡抚卢清献端坐太师椅,内心极度恐惧,面上色厉内荏:
“贾千户,没有朝廷公函,没有驾帖批签,你凭什么派人控制一个封疆大吏?你这是严重僭越!!”
贾环笑了笑:
“知道前浙江巡抚和漕运总督么?坟头应该长草了!”
“如实交代,保你家人不受痛苦而死,负隅顽抗,别怪锦衣卫做事狠毒了。”
“福禄禅寺,已经屠戮干净了,佛像都被销毁。”
卢清献面如死灰,一下子没了力气,一双眼睛死死鼓着。
“你威胁不了本官!”他咬牙切齿。
贾环将其踹翻在地,拉过太师椅坐下,语调森然道:
“想通过背后靠山谋求生机?跟你说一声,我此行就是为了置司礼监秉笔于死地!若不是因为戴阉狗,我也不会查到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官。”
卢清献惊恐万分,脸色苍白如纸,绝望席卷五脏六腑。
卢家难逃一劫了。
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官袍衣襟,坐在对面咆哮道:
“我恨这条阉狗!”
贾环盯着他,直接问:
“你是怎么知道严家是戴阉狗的血亲子嗣?”
卢清献脸庞满是仇恨,眼眶逐渐通红,一时间竟老泪纵横,嘶哑道:
“我上任江西巡抚的那一天,决心为民谋福祉,造福一方,甚至希望离任能收到万民伞。”
“在履新巡抚之前,我真的没有做过一件恶事!没有收受过一两银子的贿赂,有违此言,家里亲眷永世为奴为婢!”
说到这里,卢清献泣不成声,哽咽道:
“巡抚第一年,百姓状告严家肆意杀民,状书从县衙递到府衙再到巡抚衙门,我秉公审理,将严家六人抓进大牢,宣判半个月于菜市场抄斩。”
“京师来信了,是戴权的亲笔手书,拿我家眷性命做威胁,拿我的仕途做威胁,我……我没办法啊,我不能坐视妻女受辱,凭我之力无法撼动他。”
“也许贾千户会骂我懦弱胆小,但彼时的卢巡抚真的不是个恶人!”
“一年之内,严家又闹出三回祸事,都由我亲手摆平,那时我就知道,我心神爬满蛆虫,再也洗不掉了。”
“没有守住本心蓄意包庇无耻恶獠的那一刻,当底线踏破之后,恶念疯狂滋长,由此堕落万丈深渊,我收不住的。”
“宰执一方,我开始肆意放纵,再不克制自己,任由恶念蔓延,在江赣之地享受土皇帝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