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和严越回到病房的时候,严英已经离开了。
严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真怕大姐再说出什么刺激郑锦的话来。
郑锦并没有注意到严越的小动作,长时间缺氧让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以至于蔡文淑拉着她的手,问她饿不饿的时候,她也只是呆愣地点点头。
蔡文淑是过来人,看着郑锦泛红的脸和她那躲闪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揶揄地瞥了严越一眼,这小子,怕也就是平时看着闷葫芦似的了。
被母亲这么一看,严越耳根微微泛红,轻咳两声,一手抵在唇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妈,郑锦饿了。”
蔡文淑忙收回自己打趣的目光,这小两口脸皮薄,可不能再逗了。
她拿出带来的饭盒,打开盖子,饭菜的香味立刻飘散开来。
“来,锦丫头,快吃点东西。”
郑锦确实饿坏了,吃相上就不免有些着急。
严越坐在她旁边,细心地给她盛了一碗骨头汤:“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糖醋排骨放到她碗里。
蔡文淑也笑着劝道:“多吃点,小越再给锦锦多夹几块排骨,太瘦了,得补补。”
蔡文淑本就喜欢郑锦,因为她长得好人也乖巧。
现在,又把严向前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就喜欢了。
而且,喜欢得溢于言表。
郑锦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又吃得急,没几口就觉得饱了。
可蔡文淑生怕她吃不饱,特意用了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盖上冒尖儿的菜。
等郑锦吃饱,底下还剩了大半碗。
郑锦不好意思说不吃了,她知道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何况蔡文淑对她这么好,她更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只能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塞。
严越很快就发现郑锦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顺着郑锦的目光看向她碗里,顿时明白了——她这是吃饱了。
啧!
还在硬塞!
严越看着郑锦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干脆伸手从郑锦手里接过了碗:“给我吧。”
“哎!哎!”郑锦伸手去拦,想说这是自己吃过的,可话还没说出口,严越已经几口扒拉干净了碗里的饭菜。
速度之快,动作之自然,仿佛再平常不过。
郑锦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这下,她更不敢抬头去看蔡文淑了。
蔡文淑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小两口,真是……
蔡文淑没有挑破两人之间的暧昧,反而看了眼窗外擦黑的天色,笑着对严越说:
“天不早了,你带锦锦先回去吧。“
”这丫头这两天也辛苦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严越闻言看向郑锦泛着红晕的脸,不禁心中微动,点头张口,说了一声:“好。”
郑锦一听这话,连忙抬起头:“妈,我不累的,我留下来陪您给爸守夜吧。”
虽然和严越结婚是个意外,她心里也还没完全适应“严越妻子”这个身份,但她蔡文淑确实是实打实地对她好,她也愿意用真心去回报这份好意。
蔡文淑一听,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晚上有警卫员守着,你大哥严攀也会过来替换,累不着我。倒是你,跟着跑前跑后,也该好好歇歇了。”
郑锦还想再说什么,蔡文淑却不容置疑地拍了拍她的手:“听话,回去吧。”
郑锦这才作罢,跟着严越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夜风习习,带着秋的凉意。
郑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严越见状,直接牵了她的手揣进了兜里,温热顷刻便顺着他的手蔓延开来。
郑锦的心里顿时像藏了只鸟儿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傍晚时的那个吻,还有严越吃掉她的剩饭时的那份自然。
紧张和羞赧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也不敢把手抽回来。
她觉得,如果自己把手收回去,反而做实了什么似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严越倒没想这么多,因为郑锦此刻的乖顺,他的心里只剩下欢愉。
走到吉普车旁,严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郑锦坐进去。
随后发动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郑锦这两天真的太累了,随着车身的摇晃,不知不觉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车窗外,路灯的光影交错,映在她脸上,显得她格外恬静。
严越侧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郑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到了大院门口,车子停下。
严越却没有立刻叫醒郑锦。
他熄了火,静静地转过头,任由自己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
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红润的嘴唇微微嘟着。
严越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过她的脸颊。
良久,严越才小心翼翼地将郑锦从座位上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进家门。
进了门,王阿姨忙带着一脸关切迎了上来。
可还不等她开口,严越就“嘘——”了一声。
王阿姨立马会意,她放轻脚步,悄声问:“锅里我还留了饭,我去端出来?”
严越轻轻摇头,表示不用。
然后抱着郑锦,步履稳健地上了二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阿姨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轻手轻脚地帮他打开了门,又麻利地将被子抖开,铺平。
严越慢慢地把郑锦放在床上,随后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房间。
王阿姨体贴地关上门,又低声问:“要不要加一床被子?这天儿凉了。”
严越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她怕热。”
半夜。
郑锦被热醒。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想要掀开一点被角,却摸上了一堵炽热的“墙”。
郑锦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掌心下传来的温度,以及那硬朗的触感,都让她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很快,郑锦意识到自己和严越在一张床上。
这个认知让她有一瞬恍惚。
但她很快就想起自己不应该和严越太亲密,以免更多的牵绊和误会。
郑锦正要收回手,却被严越扣住了。
他显然还有些没睡醒,闭着眼睛,哑着嗓子问她:“怎么了?”
“热。”
郑锦言简意赅,说着就往后退了退,试图拉开和严越的距离。
严越却精准预判了她的动作,一伸手就拦住了她的腰,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仿佛一道铁闸,将她牢牢地锁在了他的怀里。
“哪里热?”严越的嗓音似乎哑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