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帝星治安总署里的询问也总算开始收尾，丁水在需要她避嫌离开之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询问她亲生父母的尸骸，现在在哪里？
“为了以防万一，已经用超高温焚烧成骨灰肥田了，在哪不清楚，当时让手下干活的，随便找个地方给埋了。”
催眠状态下的张飞翼闭眼回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自然很难给出准确回应。
丁水虽然愤怒，但此时还是只能根据规定避嫌离开，同时催眠质问仪也因为丁水的离开，无人能够操纵，不得不停止使用，重新回归原始的审讯模式。
随着催眠质问仪被撤走，张家父子很快便清醒过来，虽然有些疑惑于发生了什么，但并没有问，只是继续沉默。
其中张宏毅要更嚣张一点。
不断叫嚣着要见律师，在见到律师之前，他不会回答任何问题，除此外还叫嚣着些诸如你们李家也太过分了，是想要从此自绝于世家吗，之类的言论。
显然，此时的他们很自信。
甚至已经在琢磨如何报复了。
这要是不设法报复回来，弄死李天涯，他们家还不颜面无存，必须报复！
对此，李天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断展示物证，他拿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让张家父子俩瞳孔紧缩，原本的自信开始崩溃，更多的是愤怒以及疑惑。
愤怒于肯定是有人背叛了他们。
而且还是最亲近之人的背叛。
疑惑的是谁背叛了他们？
不过出于谨慎，在被张飞翼瞪了一眼后，他们父子俩重新沉默，其中张飞翼更是索性眼不见为净，闭上了眼睛。
他相信自家律师会想办法的，哪怕因此损失惨重，保住他们肯定没问题。
但李天涯可不会放过他们，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从自信到绝望，才更有意思嘛。所以下一秒，李天涯就开始读他们的笔录，更准确的来讲是他们的犯罪记录，闭上眼睛，耳朵不是没塞住吗？
那就读给他们听呗！！！
没过多久，更加年轻的张宏毅便再也忍不住，大声怒吼：“谁？这些事情到底是谁交代的？假的，都是假的，你别想骗我！我要见律师，你们没有权利羁押我，制造伪证是犯罪！是犯罪！”
“呵呵，好讽刺啊，竟然能从你的嘴里听到犯罪这两个字。”李天涯当即嗤笑起来，紧接着还想要继续读下去。
就是在这时，张飞翼总算说话了：
“李家小子，你可要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会真以为凭借着这些莫须有的证据，就能够定我们俩有罪，甚至于把我们留下来吧。要知道你现在做的事，可是会得罪所有世家。
我们两家虽然积怨颇深，可那都是前任家主，原来的张家嫡系做的事情。
你要报复，是不是也找错了人？”
“我当然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我本来就没打算放你们两个离开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现在应该很疑惑，到底是哪个背叛了你们呢？
难不成是张三木和张三水？
可他们应该不知道这么多啊！
来，请看视频！”
这次李天涯话音刚落，就打开了先前的审讯视频，而听他这么一说，哪怕张家父子俩都有猜到，接下来的视频肯定会很刺激，但还是瞪大眼看了过来。
他们想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他们。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他们两个被戴上了某个仪器之后，开始不由自主的回答问题，所有秘密都是他们俩泄露的。
不是别人出卖了他们。
是他们出卖了手下所有杀手。
还没看完，准确来讲是刚看了个开头，张宏毅就已经咬牙切齿，张飞翼也是一脸震惊的看了看视频，又看了看李天涯，许久才勉强缓和过来指着视频：
“你这是非法刑讯，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这些话不是真的，是你们……”
他大概是想说是你们诱导编造的。
“既然能对你们用，那肯定是合法的行为，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至于什么不是真的，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这么多证据确凿无疑的摆在这呢，还在这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您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好吧。
现在所有杀手都逮捕归案了，同时也正在给他们看你们出卖他们的视频。
你猜他们到时会不会实话实说？”
这番话一出，张宏毅就再也绷不住了，只能坚持说我是张家家主，你们不能这么干，当初说好彼此守望相助的。
没有我们几大世家联合帮扶。
你们李家怎么可能有今天等等。
而张飞翼则是有些颓废的长叹了一口气后，再次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事已至此，说再多，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不如闭目养神，等待救援。
相信其他世家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李家如此对待他们，大不了吃些苦，承些情，分割些家族利益补偿他们罢了。
世家是一体的，唇亡齿寒的道理。
那些家族应该不至于不懂。
此时此刻，张宏毅看他爹还是闭着眼不说话，看着好像很镇定的样子，还以为他爹有什么主意，或者完全不用担心。所以也迅速冷静了下来，瞥了李天涯一眼，跟他爹学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李天涯看他们俩还在故作镇定，也不再继续刺激他们，只是吩咐给他们换一个地方，从审问室换到拘留室里去。
而他则是拿着所有罪证，口供。
要求相关人员讨论如何定罪。
紧接着便总算松了口气，来到休息室喝茶，丁水也在看着，心情不咋样。
“唉，小珊啊，你放心，只要当初处理你亲生父母骨灰的杀手没有被张家父子两个灭口，还是有一定可能询问出具体下落，然后找回来重新入土的。”
怎么想李天涯都觉得丁水此时心情不好，大概率应该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谁碰到这种事心情都很难好起来。
“我知道，我只是看网上说，即便他们父子犯了那么多罪，也不可能判死刑，撑死了两三千年牢，有些郁闷。”
除非知情人死绝，否则哪怕干活的人本身都忘了，丁水也能想办法从他的记忆当中扒出来，所以寻找她父母骨灰的事，丁水倒不是特别忧愁。她是看了网上的一些讨论，知道这边没有死刑。
才略微有些郁闷，可惜了。
“唉，这事确实没办法，当初废除死刑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反对。但那时候帝国政府刚开始星际开拓，在保证民生的情况下，实在拿不出太多钱财开发宜居星球，而且当时各方面资源已经枯竭到撑不了多久了，又不好直接抢资产。
所以只能开放不少权限，允许私人家族或集团参与开拓，之后交税就行。
以此来充分调动民间力量。
尽快将新星球开发好，缓解压力。
后来虽然资源枯竭得以解决，但那些大世家也在开拓过程当中赚的盆满钵满，联合起来，势力更是极其庞大，甚至有架空帝国的趋势，十大世家最强盛的时候，还搞过一段时间十人议政呢。
彻底废除死刑就是那时候搞的。”
“后来是十大世家内斗，有人想要复辟，乱了起来，这才给了当时的执政机构拨乱反正机会，将十大世家镇压。
同时为了避免事态扩散而和谈。
之后才形成如今局面。
当时的一些改变，也一直延续了下来，包括废除死刑，如今想要改变这一条的话，首先得否认当年十人议政的正当性，而且有太多权贵不支持废除。”
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后，李天涯也看起了网络上的讨论，然后便指着其中几条笑道：“相比较重启死刑，我倒觉得，这个人的提议实现起来会更加容易一些，搞个十八层地狱惩罚人的灵魂。
体罚不人道，这个灵魂罚的话。
目前还没有相关的规定。”
“能实现吗？”丁水显然也有看到这条被顶上来的神评，并很认真的问道。
“？”“你是认真的吗？”
“不然呢？”
“理论上能实现，但是现在技术还不达标，毕竟如今我们连精神力都还没摸清楚呢，更别说直接涉及到理论上精神力的根源，也就是灵魂的问题了。”
看丁水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李天涯只能无奈继续解释目前无法实现这点。
兴许随着相关科技不断发展。
有朝一日真的能成。
“那太可惜了！”丁水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因为抽离灵魂的技术她可能不懂，但她确实有这个能力。此时她比较犹豫的是自己要不要暴露这点，然后用张家父子实验。
既让他们为自己做的恶赎罪，也顺带着能够促进这方世界有关于精神力和灵魂方面的研究，唯一需要担心的是。
丁水怕自己会因此失去自由。
哪怕不失去自由，被人监视也挺麻烦，毕竟一个精神力强到足以将别人灵魂剥离出来的存在，很难让人放心，特别是在其他精神能力者都没有这能力。
只有丁水有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之后便是沉默和思考，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有没有这个必要？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权衡利弊，丁水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回头抽空直接摧毁了他们的灵魂呢。
或者用精神力制造意外，反正目前还没人知道她的精神力能够干预现实。
只是不好现在直接动手。
直接动手就太惹人怀疑了。
等过些年没什么热度了再动手。
“对了，李总署，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如果他们坐两三千年牢，是在一个地方住着，还是说可以把他们流放到一些环境比较艰苦的地方或者星球？
平常需不需要干些苦力活？
如果在帝星，坐牢时有单间，并且平常不用干什么活，同时家里人还能送东西进去的话，那也太不像话了吧。”
原身对这些是不了解的，丁水也没有查过相关资料，此时只是根据废除死刑这一点，颇为担心坐牢条件会不会也挺舒服，要是那样，就真的很膈应了。
相信所有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们。
也都会觉得很膈应不满。
“还别说，如果他们在帝星这边坐牢，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有单间住，然后也不需要干太累的活，如果张家愿意一直花钱送东西进去，他们在里面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其他方面不会差到哪去。
我只能尽力，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流放，流放到E级星球，就没好日子了。”
对此，李天涯也很是无奈。
毕竟法律是这么规定的。
而丁水则是直接感慨道：“我现在好像有些能理解，张家人遇到事为什么不愿意报案了。想要让对方死，或者生不如死，确实是私底下偷偷报复，远比报案，让对方绳之以法，更能解气！”
这番感慨直接让李天涯提防道：
“你想干啥？可别做傻事！”
“我只是感慨一下。”丁水就算想做些什么也不可能承认，两人又稍微闲聊几句后，丁水就告辞回酒店那休息了。
难怪这个世界怨气不轻。
没死刑，哪个受害者心里能舒服？
第二天，因为丁水已经根据避让原则退出了这个案件，所以也很快整理好相关材料，去治安署那边报案并起诉。
除了她，还有很多早就知道自家人死因，只是没敢报案或起诉，以及刚知道自家人死因的受害者家属们也都纷纷赶过来，走流程开始集体诉讼。同时丁水和苏律师还不断与他们沟通交流，联系他们加群，大家共同协商，并告诉他们在帝星坐牢是有多么的舒服，邀请大家伙齐心协力，没事再上网宣传宣传。
一定要让张家父子俩流放。
不然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准确来讲是一直到开庭，丁水除了中途前往某个杀手交代的她父母骨灰埋葬地，把那块地当中疑似骨灰的部分带回帝都重新埋葬。
剩余所有时间都在忙着。
致力让张家父子流放的事情上。
过程当然没那么顺利，甚至遇到的困难险阻，虽说比不上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但也少不到哪去，其他世家通过各种各样渠道设法阻挠就不用提了。
张家做的事情也不少。
比如说张家人开始想方设法的找到一些受害者家属，提出巨额赔偿，希望他们不要参与集体诉讼，签谅解条约。
这么做虽然无法免罪，但肯定能减少最终刑期，也能减少被流放的可能。
一边是人已经死了，参加集体诉讼可能也得不到什么赔偿，一边是三千多万到七八个亿不等的巨额赔偿，那怕是中产家庭，面对这些，也很难不动摇。
很多受害者家属更是直接就撤了。
特别是关系没那么近的。
一个早死了的人，哪有几千万香。
又比如不少张家人没事就跑到丁水暂住的地方骂她，骂她不是个东西，是家族败类叛。，唉，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还有人把她太爷爷的碑给砸了。
并且张家内部正在协商把她太爷爷一系往后的坟墓全都迁出祖坟，除族。
除非丁水愿意说催眠仪是假的。
没有用，都是她在捣鬼。
可以说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了，做这些事的人都是目前的张家嫡系，其他支系还在看热闹，并且琢磨有没有可能借此机会，自家上位。
面对这些，丁水即便能够拿起法律武器，也很难起到特别好的效果。骂人的都是八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撑死了抓起来。哦，不对，是带回治安署教育个把小时。起诉，骂人的肯定败诉，但得走流程啊，就真的让人感觉很恶心。
把她太爷爷那一脉迁出祖坟。
除族之类的，法律也没法管。
与给受害者家属巨额赔偿的事，丁水同样没有理由去阻止，或者道德绑架要求人家不接受，可以说论起不要脸。
丁水是真的远远不如。
不过最终她还是扛住压力，并且带着为数不多，没有被张家巨额赔偿买通说服的其他受害者亲属，走进了法庭。
并依仗苏律师带领的律师团，以及治安署出具的一系列证据，成功判了张飞翼两千四百二十年，张宏毅一千八百七十二年，并且跟那些个杀手们一起。
流放到E级星球。
杀手的刑期要稍微短点。
大概在六十年到五百年不等。
在早就知道不可能判死刑的情况下得到这个结果，丁水和在场那些受害者家属们已经很满意了，同时因为案子影响很大，且本身就是在帝都最高法院判的，所以不存在二审三审，直接定了。
就在丁水跟其他受害者家属，站在法院门口，情绪激动的互相拥抱之际。
被买通的那些受害者家属们。
此时也炸开了锅。
因为他们发现，许诺好开庭前打到他们账户上的钱，压根没打过去，询问负责与他们联系的张家律师，更是被直接拉黑，还嘲笑说他们在想屁吃啥的。
后续联合起来跑去张家对峙，张家则拿出补偿协议，读起倒数第二页的补充条款，先前没有人在意的补充条款。
里面有一行小字，如果张家父子最终被判流放的话，所有补偿协议作废：
“看，不是我们不愿意赔偿，主要是那个张珊，以及这次参加集体诉讼的那些个家伙太过分了，把事做绝了，你们要怪就怪他们，跟我们可没关系！”
那副嘴脸，着实令人恶心。
张家之所以许诺给巨额赔偿，就是希望张家父子至少不要被流放，但后来他们发现，凭借那些确凿的罪证以及网络呼声，不被流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时候他们就不想再赔偿了。
不过后来考虑到，集体诉讼少一个人能少几年刑期，所以最终还是暂时没有反悔，先跟那些人签了补偿协议，只是在补偿协议里偷偷加了个补充条款。
这样一分钱不花就能拖住不少人。
让张家父子少几百年刑期。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会不会惹恼他们，惹恼他们又如何，还能跳起来咬张家吗，能省几百亿，被骂两句就骂两句呗。况且这次判决就是终审判决，不会再有上诉，他们再生气，也无法就同一件事再次起诉。
更没有办法追加刑期。
所以惹恼就惹恼呗，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