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结束这次任务之后,有短暂且美好的三天休息时间,蓝木回去的下午,就坐齐桓的车去取他的订做的蛋糕,老板娘人很好一直在帮他保管着,最后还退了他点钱,于是他一个冲动之下,在这家人美心善的蛋糕店充了一千块的会员,
拎着蛋糕回去了,
齐桓看着他抱着的蛋糕,
“三多他,从回来开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你觉得他会有心情过生日吗?”
“我不知道,但是没人会不喜欢吃生日蛋糕,大家都有份的。”
齐桓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
蓝木以为许三多会想明白的,可是实际上他没有,他们执行任务回来的这三天,成才和吴哲他们对一切汤汤水水的东西都有应激反应,连啃了三天的大白馒头,
蓝木被袁朗抓住主动交代错误,关于为什么他的通讯器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声音,和那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定位功能,
最后的结果就是,蓝木被迫和烂人加班到深夜,完善这次任务的报告,一个夜晚之间摧毁了为获数年的贩毒武装,集团军的嘉奖会都开了,
蓝木在袁朗那件充满着“毒气”的屋子待了一天两夜,终于“刑满释放”回去之后,给自己浑身上下好好洗了个澡,他感觉自己身上都被烂人的烟臭味给熏透了,
然后就是睡了个昏天暗地,等再醒来的时候,他的假期就只有一天了,蓝木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下面坐着看书的马健,意识还没清醒过来,
整个人东倒西歪的靠在床边的墙上,
“c3,现在几点了?”
马健抬头看了看他,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把你送到医务室了,现在可不早了,恭喜你错过了你的午饭,不过我给你打了一份,就是现在有点凉了。”
蓝木坐在床上整理着内务,对着自己好室友比了一个飞吻过去,
“真的是爱死你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他下床吃饭,然后就听到c3讲着今天的八卦,吴哲对着食堂的西红柿炒鸡蛋吐了一地,
看着自己饭盒里的西红柿炒鸡蛋,默默无语,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吃得很香,西红柿炒鸡蛋就是甜的才好吃嘛~
“哦,对了,听齐桓说,完毕已经三天了没睡了,一睡觉就做噩梦,那表情啧啧啧让他都害怕,你要去看看他吗?”
蓝木放下手里的饭盒,用纸巾擦了擦嘴,开始穿好衣服,点了点头,
“怎么能不去呢?我们完毕同志怎么样了,心理干预小组没给他疏导吗?”
“怎么没有,除了你,这次完成任务都去心理疏导了,可是你也知道,那东西说用也有用,可是没用也是真没用,想明白的怎么都好,想不明白的,怎么样都白搭。”
“好吧,我下午也得去一趟,为什么幸福的假期生活如此短暂啊——!”
蓝木来到齐桓的寝室门口,敲门,后退,微笑一气呵成,这都是他养成的习惯了,可是这次却没有人开门,齐桓不在吗?
“菜刀,菜刀,你在吗?”
还是没人回答,蓝木推开许三多他们寝室的房门,就看到了一副生无可恋躺在床上的许三多,
看到他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蓝木站在他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坐到他的凳子上,看着他桌子上摆放的东西,拿起一盘磁带,那是连长给的苏联军歌,听不懂的调子和旋律,在那大半年里许三多和他没少听,
“三多,要不要听一张磁带?也许你哭出来会好受点?”
蓝木举着磁带晃一晃,看着他,
许三多摇摇头,他哭不出来,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重复那天的场景,一遍又一遍,无比清晰,所以他不敢睡觉,甚至都不敢闭眼,他害怕。
蓝木他叹了一口气,放下磁带,说了句,你等着,一溜烟的走了,半分钟后又回来了,
“我差点忘了,这是班长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本来想和蛋糕一起给你来的,可是蛋糕你好像也没吃。”
“蓝木……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她想活,可是我把她杀死了……”
蓝木一看到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无比的痛恨,为什么那天出现在那儿不是自己,如果可以他宁愿是自己杀死了那个毒贩,
他叹了一口气,踩在许三多的凳子上,和他对视,
“三多,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你没错,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哪怕是我在那个时候也不会做的更好了,你明白吗?”
许三多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用那双无助的眼神看着蓝木,蓝木把手里的那个鞋盒放到他床上,拍了拍他就走了,
他不知道许三多能不能想明白,可是他愿意给他一晚上的时间,
这一晚上,蓝木熬夜去图书馆查资料存了整整一个u盘的东西,在接近天亮的时候,敲响了三中队队长袁朗的门,
“进来。”
一推门,蓝木就被这群“迷雾”熏得眼睛疼,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蓝木左手拿着小电扇,右手拿着空气清新剂到处喷洒,在袁朗的目光下,给他这间破屋子开窗通风,
然后不发一言的拿走了他的所有烟顺着窗子扔了下去,
在袁朗开口之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队长,我虽然盼着你出事,但是照你这么霍霍下去,都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把你自己给我玩完了,少抽点吧,实在不行就吃点糖吧。”
蓝木把自己口袋里的糖全放到袁朗的办公桌上,堆成了一个小山,花花绿绿的什么品种的都有,
袁朗手里还拿着一支烟,就这么支着胳膊看着,蓝木的一系列行为,
“我有数,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看你那个有数,就是盼着有一天早点把自己抽死就好了,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我是为了许三多来的,我明天需要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咱们中队只有队长你的寝室有电脑。”
袁朗翘着腿,脸上的笑意并不明显,他也知道许三多的状况很不好,
“所以我能问问你要干什么吗?”
“我要让他看看现实,就这样,所以拜托您了。”
蓝木弯下腰,这是第一次他对袁朗服软,为了他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
袁朗挑着眉,手里的烟就这么点着,不断上升的清烟模糊了他的眼睛,最后袁朗只问了一句,
“你确定这管用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
是的,蓝木也不知道这管不管用,但是总得尝试吧,如果许三多迈不过去的这一步的话,那他这辈子就毁了,他可能会一直重复这段糟糕的经历彻底出不来,最后他会在这种不断的心理折磨中,毁了他自己的。
蓝木绝不接受这样的后果,所以即使拿绳子拉他也要把许三多拉出来,一条不够,就两条,两条不够就三条……
总能把他拽上来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上午,在会议室里,老A大队长铁路,同样和袁朗在关于许三多的问题上做了一场谈话,
“是我的过失,我过早地让他见识到了流血,牺牲和死亡。”
“每个军人在一开始都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是我太着急了,急于让他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他的各项指标和科目都很出色,真的很出色。”
袁朗没有看大队长的脸色,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只是想让他经历一次,让他明白他平时学的,练的,总有一天是要放到战场上去厮杀的,可是他的这次经历比一般人来得都要残酷。”
“心理小组干预了吗?”
“正在干预,可是需要时间。”
“想办法,不惜一切办法,我不想这么好的士兵就这么废了!”
袁朗转过头看着大队长铁路,五颜六色的幻灯片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
“我请求大队长批准我对此事全权处理。”
……
在蓝木从袁朗寝室离开的同一时间,许三多的身体终于抗不住了,睡倒在桌上了,明亮的台灯打在他那张憔悴的脸上,齐桓看了他一眼,起身把他抱到床上。
那个早晨,蓝木给所有他能想到人的都打了电话,连长,班长,指导员……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班长,对不起,这是机密。”
“我明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一直都做的很好,蓝木,那我能问问你们现在还好吗?”
蓝木握紧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三多不算好,自己……
他的心理疏导一直没去,他对自己说没时间,太忙了,有很多事要做,可是何尝他又不是在害怕呢?
史今如今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这个电话号也是随着上一封信附来的,这是蓝木时隔多久再一次听到班长的声音,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班长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耐心,听说班长结婚了,对象是那个他提过的和他生离死别一个月的女同桌,蓝木为他开心着,随信附赠的那包喜糖蓝木一直搁在柜子没吃。
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刚从袁朗的办公室出来,他迫切的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是他想了半天这个时间他该去跟谁说?
最后他看着那串电话号码,打了出去,没想到班长却接了,
他想说他挺好的,不需要班长担心,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那头班长叹了一口气,他总是那么洞察人心,尤其是他带过的兵,好像在他眼里许三多也好,蓝木也好,甚至包括伍六一,永远都是只是他第一次见的那个小新兵。
“我明白了,照顾好自己,蓝木,我会去的,但不光是为了三多,也为了你,班长不知道你们经历什么,但是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做。”
“好。”
还有没说出口的谢谢的,无论是什么都谢谢你。
蓝木听着电话里挂断的滴滴声,是他先挂的,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一个人来到他的秘密基地一直待到天光大亮,他一个人看了整场日升,很美,很壮观,回去后他给自己冲了一个凉水澡,穿戴整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带好了帽子,拿了一个哨子就去了许三多他们寝室,推开了那扇寝室门。
蓝木华丽丽的缺席了上午的训练,因为那个时候他才刚回寝室,他的“好室友”马健帮他请了假,病假,袁朗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认了这个理由。
他想起了今天凌晨看到的那个蓝木,那个才是最真实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