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的谢家可不太平。
站在门口的小厮一脸警惕地盯着停在谢府门口的这辆马车,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毕竟他们谢家的家丁都知道,谢二爷谢进博前些日子在外欠了赌债,前来讨债的人是来了一拨又一拨,谢家老夫人特意叮嘱了他们,但凡是不认识的人上门,通通直接打出去。
“马车上是什么人!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界,也敢随便将马车停到这里?!”
门口的几个小厮手中拿着棍子大着胆子上前吆喝着,但不难听出语气里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识相的话就赶紧滚!”
马车上的吉祥瞧着他们这副架势眉头一皱,立刻沉声道,“混账东西,连三少爷和大少夫人的车驾也不认得了?!”
几个小厮听得这话定睛一瞧,这才将吉祥认了出来。
小柳也搀扶着姜虞月下了车,小厮看着果真是大少夫人,立刻换了副面孔,赶忙赔礼,“奴才眼拙!竟没能将大少夫人给认出来!真是该死!”
而旁的小厮则是一脸惊喜的直奔府内报喜,
“大少夫人和三少爷回来了!大少夫人和三少爷回来了!”
姜虞月瞧着这谢家家仆对于他们的归来竟然如此激动,心中一声冷笑。
毕竟她比谁都清楚,这谢家人盼的不是她,是她的钱。
谢景澜也跟在后头下了车,一路上都瞧着姜虞月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倒也想看看她到底打算做到何等地步。
谢老夫人这段时间被上门讨债的人气得险些厥过去,此时正喝着补药,但因这段日子谢府账上拮据,她一尝便尝出来了这药材里的人参用的都是次品。
“这种货色的药材也敢拿来给我喝!”
一想到因为姜虞月的缘故谢府没了经济来源,她便是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要将姜虞月给碎尸万段才好。
而就在这时,小厮的声音则是传来,
“老夫人!三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了!”
“什么?!”
谢老夫人乍一听得这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看到了被众家丁簇拥而入的姜虞月一行人这才相信了。
看着姜虞月面色红润脸上带笑的模样,谢老夫人神色却是更加阴沉,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注意到了跟在后面走的谢景澜。
“景澜?!”
谢老夫人赶忙拄着拐杖快步走了出去,似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景澜……?你的腿脚竟康复了?!”
谢景澜虽不愿应付这一家子,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稍做一下的,
“回祖母的话,大嫂带孙儿上京城找到了百里神医医治,腿疾已基本痊愈。”
“好……好啊!”谢老夫人面露喜色。
前些日子折了她最为得意的大孙子,这老三虽是外室子,但也仪表堂堂,若是身上的毛病好了再加以培养,也不是不能成才!
闻讯而来的谢家大夫人看着谢景澜竟然可以正常行走了,则是脸色骤然大变。
她这方才死了儿子,这个野种的腿竟然还好了?且谢景澜这模样瞧起来宛如有天人之姿,他的亲儿子谢云齐看起来竟然都要逊色三分!
而谢景澜接下来的一句话,则是让众人的情绪又一再转变。
他悠悠环视了一圈人,转而淡淡启声道,“但我这隐疾百里神医还是无法根治,若是运气好,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吧。”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谢老夫人脚下一软,而谢大夫人则是悄悄松了口气。
姜虞月观察着这谢家众人的表情只觉得着实精彩,自顾自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谢老夫人彼时正在伤怀于谢景澜活不长一事,瞧着姜虞月竟然如此目中无人,更是举起拐杖指着她厉声道,
“我谢家当真是家门不幸!得媳如此!这段日子你不为你死去的夫君守灵,又撇下我们一大家子的家务事不管,现在竟然还当众拿乔!?”
“我们这么多长辈都还站着,你哪来的胆子坐下的!”
看着这谢老夫人犹如泼妇一般指着她骂,姜虞月心中轻蔑一笑,但面上则是故作惶恐模样赶忙站起身来,
“祖母真是折煞晚辈了!我怎敢在祖母和母亲面前拿乔,实则是……我这有了身孕身子重得很,这些天又连着赶路着实是有些疲惫,瞧着祖母还在训话便准备稍稍休息一下……实在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谢家老夫人为首的众人又是一愣。
还是大夫人率先反应过来了,立刻走上前抓着姜虞月的手,
“你有身孕了?!是云齐的孩子?!”
“母亲说的哪门子话?”
姜虞月似有些困惑道,“我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云齐的,不然还能有谁?前些日子诊出喜脉,那大夫说应当是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想必就是……”
说到这里,姜虞月脸色又有了几分羞涩,“想必就是洞房那日吧。”
“当真是老天有眼啊!”
谢老夫人听得这话喜极而泣,“我家云齐虽英年早逝,但好歹还留下了骨血,还好……还好啊!”
但与谢老夫人不同,谢大夫人眼神上下打量了姜虞月一番,似乎是想要找到说谎的痕迹,目光又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谢景澜,总觉得事有蹊跷。
走的时候谢景澜这个野种还是个废人,可回来的时候却是好了,而姜虞月也有了身子,莫非……
“母亲先别忙。”
谢大夫人晦涩不明扯出一抹笑,对着谢老夫人开口道,“月儿既是如此舟车劳顿,那势必得好好休息才是,也不知道这一路辛苦过来胎向可还稳固,想来得找个郎中来看看才好呢。”
“对对对。”
谢老夫人赶忙使唤着一旁的小厮,“找两个腿脚快的,去请个郎中来为大少夫人看看!”
姜虞月被小柳扶到一旁坐下,心底里则是跟块明镜似的。
这大夫人看似关切她的肚子,实际上是想找个郎中来确认她怀孕的具体时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