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已入秋,可温度还带着夏日的暑气。
相城区昨日下了场雨,温度不冷反而燥得很。
清早却裹着凉意,桂花香飘满各个街道。这一边的街道,忙碌热闹,而另一边,僻静的无人居住。
乐知秋是被冻醒的。
她扶着酸痛的腰肢,眉头轻皱着,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与昨晚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脑子自动回忆起了昨晚的罪恶。
五六点钟的天已经黑了,屋里更是黑得看不清任何物体,床上干净,房屋安静,仿佛没有人,但仔细听,一道平缓的呼吸声由远到近的传来。
沙发上的人此刻睡得正香,突然,一道悠扬的英文歌,打断了此刻的安静。
乐知秋静默了几秒,心神被打乱,很不满,掏出兜里的手机,扔出几米外的玄关处,翻身接着睡。但手机却在此刻不想被打扰的情况下,一点事没有,还在源源不断地吵闹着。
终于,乐知秋在一遍一遍的声音下,妥协了。第四通时,拿回手机,如浑身无力的猫一样,又躺回了沙发里,按了接听,同时闭眼缓神。
“秋,醒没?”是一道清脆揶揄的女声。
“林夭,现在我有种想把你喝死的想法。”鼻音很重,有气无力,倒是吵醒她的怨气。
电话里传出一声笑:“别,这酒我是喝不过你。”那边环境很吵,等了几分钟,说,“夜生活开始了,乐老板什么时候来?”
“你买单?”
“瞧你小气的,朋友还谈钱。”
“我们可以明天再做朋友。”
“呵呵。”话锋一转,催促她,“赶紧的,有一批颜霸帅哥,你要是再不来,可就不翼而飞了。”
乐知秋终于有了动作,但也只是睁开了眼,哑声道:“撩不动了,最近气虚,补过头了。”
“姐妹,你的身体是在告诉你,该找个人爱抚爱抚你的肉体了。”
乐知秋笑了笑。
挂了电话,她坐了会儿,倒了杯冷水,一杯下肚,让脑子清醒清醒,起身,进了卧室。
一个小时后,乐知秋一身休闲装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普通的穿搭不普通的脸。
高挑丰满的身材御姐范十足,可脸反差极大,小巧的脸,大大的五官,丹凤眼,但最特殊的还是她的秀发,一头微卷干练的短发,没脸蛋加持,谁能驾驭这发型。
而乐知秋是第一能驾驭住这个发型的人。
这短发还是当初上学叛逆时干的愚蠢事,现在觉得很酷。
她没施粉黛,只简单地涂了水光唇釉。
酒吧里,热情高涨,烟熏酒靡,灯光晃眼,吵闹不已。
乐知秋双手插进卫衣口袋里,走到惯常坐的位置,林夭给她倒酒,顺带吐槽了句:“你这什么穿搭,走保守风?”
“有点感冒,保暖。”她仰躺着,声音很弱,要不是林夭离得近,压根听不见她说的什么。
“你这半年怎么作都不生病的身体,现在开始报复你了?”林夭还幸灾乐祸,损她真是不分时间。
乐知秋懒得理她,躺了几分钟,坐了起来,一杯酒下肚,问:“你说的颜霸呢?”
“乐知秋,生病都阻止不了你好色。”
她辩解:“生病最需要安慰了,而好色才能治。”
林夭噗呲一笑,趴在她肩上,笑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把这件事说的理直气壮的人。”
“第一谁?”
“我家秦秦。”
乐知秋推开她,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酒吐了,一脸嫌弃:“别叫这么恶心。”
“这叫朋友之间的爱称。”还非要恶心她,“乐乐。”
乐知秋:“……”
乐知秋催她:“赶紧的,我赶着治病。”
“A12。”林夭抿了口酒,“别忘了给我分分。”
乐知秋起身,比了个“oK”。
她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位置,还没走近,就看到了让人斯哈斯哈,流口水的一群男大。
林夭的眼光是真好,五六个人,没一个长得不符合乐知秋心意的。
乐知秋迈着自信的步伐,站在他们面前,压着嗓子道:“弟弟们,我可以加入吗?”
一群懵懂的男生冲她疑惑地看过来,没有得到回答的乐知秋一点也不尴尬,这种事,她见多了,热场子可是她的强项。
她挤到他们中间,一副左拥右抱的姿态,很自来熟地说:“弟弟们,大几啊。”就这色心十足的人,哪像生病了。
几个男生也没有了刚才被她突如其来的到来感到局促,此时,也慢慢放下界线。
坐在乐知秋左边的男生,羞涩道:“大三。”
“大三啊。”乐知秋饶有趣味地扫了眼,“学什么专业的?”
“法律。”被看得红了脸。
乐知秋乐了:“弟弟,倒杯酒给姐姐。”
他顿了几秒,往前挪了挪,拿了个新杯子倒酒,然后递给她。
乐知秋眼睛半眯,头抬起,把嘴唇往前挪,说:“喂我。”
眼见男生紧张地喉结一动,乐知秋逗心越发强烈:“喂个酒,不是亲你。”
另外几个男生又懵又幸灾乐祸,静默了几秒,他才有动作,慢慢移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喂着,还怕她会漏出来,另一只手在酒杯下接着。
乐知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撩拨的机会,酒很快见了底,他刚要收回,乐知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无意识地碰了碰他的掌心。
他愣了,她说:“果然,酒得人喂的才好喝。”
乐知秋转了目标:“你们是一个班的?”
“算是。”
“这场谁组织的?”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人开了口。
乐知秋循声去看,笑道:“那你酒量应该不错。”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还好。”
灵光一现,乐知秋狡黠道:“弟弟们,我们玩个游戏吧。”
后面发生了什么,记忆很混乱,但手上的余温仿佛还在,游戏惩罚是一次比一次尺度大,乐知秋是玩爽了。
……
乐知秋又躺了回去,想缓缓,门开了,声音由远到近的传来:“秋秋,昨晚怎么样?”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手指揉着太阳穴,嗓子哑得厉害。
林夭一脸无辜:“那你得问你自己。”
“昨晚我是想把你送回家的。”她喝了口水,“但你色心太重,非要留下来。”
“你猜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一看林夭的贱笑,乐知秋就觉得不是件好事,“差点要把那群人衣服脱了。”
“乐知秋,知道你色,但你也太色了吧。”
乐知秋踹了她一脚,起了身。
林夭敏锐地躲开,转移了话题:“昨晚回家时,看见酒吧名儿的灯不亮了,你找人修修。”
“嗯。”
“我一直对你取得酒吧名感到不理解,轻狂和醇烈都比春秋有魅力吧。”
这家酒吧,是乐知秋一年前开的,因为管理较严,她找的位置偏僻,几乎处在看不见的犄角旮旯里。
但乐知秋有能力啊,装修期间,用自己的人脉,把酒吧的知名度提高了不少,半年后,天天全场满座。
装修完那天,林夭跟秦子航给她取了很多适合酒吧的名字,可偏偏,她直接定了,叫“春秋”。
“‘春秋’该不会是你哪个念念不忘的人吧?”
乐知秋瞥了她一眼:“是个锤子。”
“那它的来意呢?”
乐知秋也不知道当初的来意,只是头脑浮现着这个名字,她觉得挺配的,就用上了。
乐知秋伸了个懒腰,不认真道:“来意就是——春秋战国。”
林夭:“……”
“赶紧回去休息吧,你这感冒恐怕要越来越严重。”
“死不了。”乐知秋理了理衣服,把帽子戴上,一副病弱的模样。
门一关,林夭又叮嘱了句:“回去注意安全。”
乐知秋上了车,启动,倒车,走了。
林夭戴上墨镜,也上了车。
-
乐知秋洗了澡,吃了药,裹着被子,一觉睡到晚上。
她是被渴醒的。
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用水壶烧了水,期间,撑着身子发呆,十分钟后,开关一跳,乐知秋回了神。
与冷水混合,喝了杯暖胃的温水。
她收拾了一下,给林夭发了信息,出了门。
晚上冷风徐徐,花坛边的桂花树摇摇欲坠,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让人清爽迷恋。
路上的路人很多。乐知秋单手操作着方向盘,左看了眼,右看了眼,打了转向灯,刚要右拐,前方突然闯入一辆自行车,等乐知秋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乐知秋下了车,上前查看,问了句:“有事吗?”
那人中长发,扎了个小啾啾,乐知秋以为是个女生,可当这张脸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愣住了。
一张秀气的脸,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不同寻常的高鼻梁,半抿的薄唇。因为疼痛,眉头微皱,看向她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此时的乐知秋有种想要把他好好揉捏的想法。
她连忙上手,把他拉了起来,又问:“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擦了点皮。”他被这近距离的接触红了脸,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我怕你摔到骨头之类的,现在没事,等等有事怎么办?我得对你负责。”乐知秋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他单纯得不入世俗,看不懂,也听不懂她的意思。
“真没事。”她进他退。
乐知秋不动了,返回车里,拿了张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后期有事可以找我。”
他本不想接,可她直接塞到他兜里,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已经上了车,在他身前绕过,很快没了影子。
他拿出名片,借着路灯,看清了上面的字。
春秋。
乐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