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S市景苑华栋大厦】二度窒息（三）
“滴——！！”
秦子焕失手，猛地按了一下车喇叭，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向隔壁那辆红色的本田车看去——
左镇潮直接侧过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别看。”
“……”秦子焕的嘴唇煞白，脸部僵硬地维持着偏过头的动作，呼吸都发着颤，“那是……那是什么？”
“是除了让你害怕外毫无帮助的东西。”左镇潮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沉稳，“别听导航的话，我们似乎进鬼打墙了。”
秦子焕狠狠地咬了口自己的嘴唇，直接抬手把车载导航关闭。屏幕暗下，车内顿时一片漆黑，只有车窗外的街道还在依稀散发出虚幻晃目的光。
“这……这里可是在大街上，刚刚我们周围还都是车……”
“可能从进入白雾的一瞬间都已经不对劲了。”左镇潮有些懊恼地说，“我就说这种像《寂静岭》一样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那现在怎么办？”秦子焕茫然道，“我连直播都还没打开，我们连景苑华栋大厦还没开到呢，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左镇潮也想知道。
她以为这群厉鬼再怎么凶，也总要进了景苑华栋的门才开始发力，结果车还开在街道上，就给他们来这一出？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都能隔着窗户对江对岸的人下手，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是毫无可能。」左镇潮在心里说，「但是我真的希望它们别再搞什么鬼打墙了。」
按照上一回在西校区的经验来说，鬼打墙通常只是把人困住的手段，真要对人造成伤害，厉鬼还是要现身。
此时他们已经在白雾中行驶了许久，照理而言厉鬼已经现身了，可除了隔壁车上那具不明不白的尸体，还真没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
难道要她下车，猛敲隔壁的车门然后大吼“FbI，open the door”吗？
导航已经关闭，车内再无半点声音，死寂得宛如坟场。秦子焕不死心地打开手机，信号全无，电话一个都打不通。
左镇潮虚心请教：“秦前辈，您有什么计策吗？”
“我有个屁啊！”秦子焕真要哭了，“我长这么大就遇到过两次鬼打墙，这是第二次！”
就在此时，更加雪上加霜的事发生了。
秦子焕左边的车窗外，传来了“咚咚”的敲窗声。
左侧车窗被秦子焕这大高个挡了个严严实实，左镇潮完全看不清外面有什么，只能看见他狠狠抖了一下，小臂僵硬到了极点，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别紧张，冷静一点。”她抓住他死死攥着方向盘的手，“仔细想想，秦子焕！如果这只厉鬼有能力并且想要伤害我们，就没必要花力气恐吓，它现在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削弱你！”
秦子焕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趴在窗外，往车子里面看。然而车窗玻璃的隔音能力似乎过分地好，除了少女的告诫，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我……”秦子焕深呼吸，自言自语，“我知道、我知道……”
不过就是一只厉鬼，长得吓人一点、血腥一点而已，他不是没有见过……他做了将近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就在即将扭过头去一看究竟的那一刻，身边的左镇潮突然“嗯？”了一声。
下一秒，左镇潮整个身体靠过来停在空中，直接悬停着趴到了他的腿上，神色严肃中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窗外。
秦子焕呼吸一窒，压根不敢乱动弹，被她这举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左、左总？？”
“沈医生？！”
回答他的是左镇潮震惊的声音。
秦子焕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所谓“沈医生”是何人，才转过头去。
他看见了两个黑暗中的光斑。
依稀借着前方的车前灯，才隐约看清楚，那并非是别的什么，而是镜片的反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弯着腰将脸凑到车窗前看着里面。
凤目薄唇、容色冷峭却秾艳，唇角透着霜雪般的寒意，赫然就是沈医生沈佑心。
男人半个身体融入浓白的雾气之中，横穿过马路走到他们车窗前，直接抬起手指就敲了车窗。他的面色看起来还算正常，然而眉心却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黑色怨气。
先前左镇潮在同秦子焕解释来龙去脉时，特地略过了沈医生的身份。因此秦子焕只是依稀听闻过此人的鼎鼎大名，也知晓他在S市医学界的地位——从来只在新闻报道与医学杂志上瞧见过的男人，出现在当下这个情境中，怎么看怎么突兀。
而且，左镇潮似乎还和他认识？
无论左镇潮那一声有没有隔着玻璃、传到正在弯腰敲窗的沈佑心耳中，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沈佑心的指节顿了顿，表情染上一丝错愕。
很快，车窗被摇下，他清晰地看见了车内的两个人。
“……”
“……”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左镇潮先开了口：“嗨？”
秦子焕：“别用这么平常的问候开场啊！出现在这种地方绝对不是人吧！”
沈佑心微蹙着眉，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秦子焕，很认真地回复：“我是人。”
他顿了顿，又问：“你们知道这是哪里，该怎么出去吗？我已经迷路近两个小时了。”
他说话的工夫，眉间那点黑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与正常人无差，然而同一时间，他的脸色也骤然变得苍白不少。
非常细微的变化，但是左镇潮注意到了。这股怨气看上去并不像是在侵蚀他的神智，反倒像是在……保护他？
“您怎么会迷路到这种地方来？”左镇潮问他，“这是丽景别苑附近。”
“我不清楚，从地铁出来前都还正常，走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就找不到路了。”沈佑心摇摇头，“手机没有信号，街道上也看不见人，我还以为城中爆发了什么新型传染病。”
……很具有沈医生风格的冷笑话。
左镇潮：“可这都隔着一条江呢，您不是住在若水雅居吗？”
沈佑心有些疑惑：“不，我住在林星半岛。”
“噢对，我忘记了。”左镇潮面不改色地说，“那也不见崔医生和您一起？你们不是室友吗？”
“我和他不是室友，他前两天才刚从自己家里搬——”沈佑心蓦地顿住，眉心微跳，“……你在试探我？”
秦子焕也一脸懵：“你在试探他？”
左镇潮打了个哈哈，朝沈佑心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沈医生，总得谨慎些才能有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