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火锅店寂静无声,那些工作人员似乎全部隐身了。
裴卿缓缓地下了楼梯,他穿着一双皮质的卡其色的拖鞋,眉目间染着一丝疲倦,朝南乔走来:“我不管你是不是耍手段,现在,去医院,只要检查出你没有怀孕,我就让你离开。”
“手段?”南乔冷冷地看着裴卿:“引起你注意的手段?”
“难道不是吗?你们不是惯会用些手段攀着人就往上爬?”裴卿扫视了南乔一眼:“你不是还给我发信息,说要自杀吗?我看你活得挺好的。”
“为你?”南乔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裴卿一眼:“难道我说的还不明确吗?”
“什么?”
“裴先生有些不行呢。”南乔眼中满是不屑:“也怪我年纪小,没有见过世面,见过世面才知道以前吃的什么垃圾,为了一个垃圾要死要活,是我蠢。裴先生请放心,你的身板还不足以让我怀孕,我呕吐,只是因为晕车了。”
肉眼可见的裴卿的脸黑了好几个度:“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你就吃了不少好东西了?”
“那是,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男人!呵,多的是!”
四周死寂一片,但是能听到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南乔揽着郑盼盼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我看你和这位小经纪人关系不错,看来,这是菊姐给你安排的新经纪人。”裴卿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下,竟然连声音也这么好听:“不过,让菊姐给你换一个经纪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南乔猛然止步,转身看向他,紧紧地咬着牙齿。
裴卿轻笑一声上前,走到南乔面前,伸手捋了捋她脸颊的发丝:“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碾死你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现在,这话要换一换了,碾死你们,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我劝你最好乖乖地跟着我上车,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废了你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出现了不少黑衣人,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郑盼盼瞠目结舌,台前,这位影帝永远温文儒雅,现在却犹如世间最恐怖的恶魔,难怪南乔会这么惨,这个裴卿比堂溪曜还要恐怖:“现在是法制社会......”
南乔制止了郑盼盼,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
裴卿修长的指间轻轻地拍了拍南乔的脸颊:“若是以前也这样听话,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南乔的手紧紧地扣着郑盼盼的肩膀,看着裴卿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
郑盼盼有些胆寒:“小乔,你以前受苦了。”
人人都说裴卿有君子之风,是理想的伴侣,真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南乔没有做声,只关心她的手:“还疼吗?”
或许是被裴卿吓的,郑盼盼已经感觉不到手的疼痛了,只是手越肿越大了:“不疼了。”
南乔还是担心:“既然是要去医院,待会你也去看看。”
郑盼盼点了点头。
一行人跟着裴卿下了电梯,不仅仅是火锅店,就是整个停车场也已经严阵以待。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贴了黑色的膜,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裴卿俯身上了车,面无表情地看着南乔。
南乔就要扶郑盼盼上车。
“她坐后面一辆。”裴卿缓缓说。
“那我和她一起去后面一辆。”
裴卿没有说话,四周的黑衣人也都没有动,在此种威压之下,郑盼盼胆战心惊地松开了南乔的手:“那我坐后面一辆,小乔,没事的啊,现在是法制社会,法制社会......”
后面的话郑盼盼也说不出口了,看着周围的这些黑衣人,简直像黑道帮派一样。
南乔点了点头,送郑盼盼去了后面一辆车,帮她系安全带时,在她耳边说:“待会若是有机会就跑。”
“那你!”郑盼盼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
南乔还要说什么,身后的黑衣人已经在催促了,她只能拍了拍郑盼盼的肩膀。
眼泪滑落,郑盼盼看着她上了前面的车,她刚想掏备用手机,车上就上了四五个黑衣人,她只能哆哆嗦嗦地抱着自己的包包,一动不敢动。
十几辆统一的黑色商务车出现在长街上,引来众人的瞩目,只是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魔都的冬天黑得快,现在不到六点,天已经暗了下来,汽车无声无息地在马路上行驶,南乔坐着闭目养神,不论在什么行业,权势都是如此肆无忌惮。
曾经,她以为只要成为了顶尖了科学家就不会被俗世绊住脚步,她所要做的就是在科学的海洋中一往无前。
可是后来,她发现,即便成了科学家,也有数不清的烦恼。
研究经费的申请过程复杂且竞争激烈;
科研成果的评价体系过于单一,常常以论文数量和影响因子来衡量,忽略了科研的本质;
科学的实用性往往受到社会的质疑和批判......
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人抓狂,更不要说那些与预期不符的实验结果,还有反复需要维修的实验仪器,以及庞大的数据处理,以及无法突破的现有科学理论框架。
以至于到了后来,常常停滞不前的科学实验会渐渐击溃一个科学家毕生的信仰。
即便是作为少年天才的南乔也在这摊浑水中沉沉浮浮,直到葬身在爆炸之中,只余她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
“知道错了吗?”裴卿的声音传来,在逼仄的车厢内竟然显得有些冷,这个南小乔的容貌和身段的确算得上出色,刚开始他也愿意宠着,但是毕竟年纪小,以为靠着宠爱就能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竟然逼着他结婚,最后竟然还公布两人的恋情,恋情?哪里有什么恋情,玩物就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否则,他就帮她认清。
“错了。”南乔闭着眼睛,心中烦闷不已:“错在没有早点离开你。”
裴卿被怼,心中竟然传来一丝异样,以前,她犹如菟丝花一样,恨不得时时缠着自己,现在,像一只随时露出牙齿的幼虎。
即便是凶猛的老虎又如何,没有杀伤力的幼虎也只能作为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