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的话让林成河心里咯噔下，不安恐慌在心底蔓延，果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那个人岂会轻易让娘活着。
面色镇定自若，眼底情绪汹涌着。
低声道：“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云婉淑咳嗽两声，轻声宽慰：“儿呀，娘没事，只是舟车劳顿有些太累，等缓缓睡一觉就好了。”
“你……莫要担忧，更别告诉你爹，不然定要将娘接回去找太医诊治，娘不想回去。”
“娘想着，要是能看到我儿成婚多好。”
听着像交代遗言一样的话，林成河心口闷痛，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好，儿都听娘得，玉翠扶娘去休息。”
“莲心你跟本官来，正好有些东西带回去，是本官给娘准备的小玩意。”
“是，公子。”
等两人身影消失不见后，林成河面色沉下来，冷声道：“莲心你一五一十交代，娘在京城到底遭遇什么，为何身子如此虚弱。”
莲心有些迟疑，姨娘不让她说，可公子这态度明显是要追问到底得。
“你大胆说不要告知娘，本官自有打算。”
“……是，公子。”
林成河坐直身体听着，手握成拳，骨节都泛着青白，明显是心里情绪波动很大，正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莲心哭诉着：“公子，姨娘在京城实在太苦了，得了瘟疫都没人管，奴婢根本见不着老爷。”
“当时多亏及时收到公子的信，不然奴婢要被发卖了，姨娘更是没人照顾，好在最后瘟疫是好了。”
“可身子骨早被掏空，临行前夫人不放心姨娘，还，还给姨娘下了药，若是姨娘不喝的话根本出不了府。”
林成河坐着没动，眸子越发暗沉下来。
良久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本官知晓了，你带着木盒回去，记住不要跟娘说这件事，让娘当不知晓就好。”
莲心连连点头，自然是明白轻重得，姨娘现在的身子骨，可是经受不住任何刺激。
等人走远后，林成河控制不住怒火怨恨，一掌拍在桌上，手上被四裂的木屑刺伤，血滴答滴答落下。
整个人坐在那，脸色不断变换着。
丫鬟进来看到这一幕，压下惊呼声，急忙喊道：“来人，快点去叫府医来啊，老爷受伤了。”
没多时，府医匆匆赶来，利索包扎好伤口后，叮嘱道：“大人，伤口已经包扎好，注意这几日莫要碰到水。”
“嗯，你实话跟本官说，娘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回大人的话，若是不管不问的话，夫人大概可以撑十日不到，且会不断发病痛苦，昏迷中也逃不过折磨。”
“夫人的毒名为梦魇，中毒者，将在噩梦中一点点耗尽生机痛苦而死。”
林成河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低声问：“可有解毒法子？”
府医沉默良久，才幽幽道：“有是有，但跟没有也差不多，药方从来不难寻得，难得是药方上的一味药引……天山雪莲。”
“不能要炮制后的，必须是新鲜得，若是要去找天山雪莲，能不能找到不好说，找到后能否在十日内带回来也不好说。”
“故而，老夫见过的中毒者，最后都无一人生还，就算知道药方也是无用得。”
林成河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底一点点被绝望浸染，他懂了，这就是主母的报复。
为何没直接给娘用鹤顶红，砒霜，而是给娘用梦魇，就是为了让她来到这里，让自己一点点看着娘死。
但又无能为力，这才是诛心之举！
“呼呼，只要有一点机会，本官都要去试试，你说天山雪莲在哪里，本官要带人去找。”
府医犹豫了下，开口道：“天寒山距此处有数百公里，若是要去的话，来回要耽搁四五日，还要上山找雪莲。”
“雪莲非常难寻，去掉路上耽搁的时日，在雪寒山上若是五日内找不到，那夫人危矣，超出时日找到就算带下山也无用。”
“还有雪莲采摘，只有大夫才能知晓，若是破坏根茎部分，就算带回来也是死了的不能用。”
他都这把岁数了，就算想跟大人去雪寒山，也是有心无力了。
林成河自然听懂他的意思，眸色黯然几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也不要在后半生悔恨中度过。
府医叹息一声，无奈道：“大人，老夫若不是年岁太大，定是愿意跟大人去雪寒山，可如今这身子骨，实在是扛不住啊。”
“本官知晓，你就留在府上照顾娘，想法子延长点时间，等本官带雪莲下山。”
“去雪寒山的人，本官另有人选。”
只要能救娘，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他们才见面啊，还没有好好享受天伦之乐，老天爷实在太残忍了。
至于京城的账，他早晚要跟林家算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娘要活着。
林成河交代几句后，起身就要出去。
“来人呐，再去找两个丫鬟去照顾夫人，夫人若是问起，就说本官去衙门当差了。”
“是，老爷。”
林成河深吸一口气，带着人去买了好些东西，准备亲自登门找杨笙，若是他愿意去雪寒山的话，这人情必然是要欠下了。
书童疑惑道：“大人，您这是要去看谁吗？”
“嗯，去找杨大夫。”
“杨笙大夫嘛，那大人可要早些去了，小竹听人说杨大夫准备离开这里，等人走了的话，再想找到就难了。”
林成河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人来跟本官说，瘟疫的事多亏了杨大夫，本官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一番。”
小竹低声说：“昨日，杨大夫可能明日走，小竹听闻他之前想看灯会，可能是觉得灯会还有半月有些久了。”
“知晓了，走，现在就去买好东西，本官亲自去拜访杨大夫，请他用膳好好感谢一番。”
顺便求人去一趟天寒山，只要人愿意去，那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娘的身体拖不起了，尽快去找药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