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苑苨转过身,伸手在包裹里翻找干粮。
深非也裹着大氅,像只笨拙又狡黠的熊,坐着挪动屁股,一点一点蹭到她身旁。
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压低声音道:
“苑苑,你方才,莫不是在……紧张我?”
叶苑苨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
一脸无语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我紧张你?我紧张你什么?”
深非也微微红了脸,咬了咬下唇,嘴巴嚅动了几下,心里甜滋滋地道:
“自然是……自然是怕我着凉受寒,担忧我生病难受。”
叶苑苨闻言,“呵呵”一声冷笑道:
“你要是敢生病,拖累我赶路,我立马就带柳风走,看都不看你一眼!”
“任你在此被豺狼分食,啃得骨头都不剩!”
叶苑苨说罢,从包裹里掏出一个饼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随即往柳风旁边走去,懒得再搭理他。
深非也的好心情没了。
他瞧着叶苑苨那一脸认真样,心里一阵失落。
狠心的女人啊。
她生病时,他是如何照顾她的?
虽不是他熬的药,但不是他整日陪在她病榻旁,为她排忧解闷、端茶递水的吗?
——————————
三人就着篝火,默默啃完了饼子。
收拾好行囊,熄灭篝火,来到拴马之处,才发现少了一匹。
叶苑苨的马,不知所踪!
每日,但凡他们停下休憩,都会松开缰绳,任由马儿自行去附近寻觅鲜嫩的青草果腹。
但天色一暗,他们会将马匹找回,用缰绳拴起来,以免其在夜色中走失。
叶苑苨心下着急,对柳风和深非也道:
“你们快帮我去附近找找,兴许马儿没跑远呢!”
柳风闻言,利落地翻身上马,转身便钻入林中,消失在浓稠的雾霭之中。
再看深非也,却依旧立在马下。
用手轻柔地摩挲着他那宝贵马匹的头,满脸爱怜之色。
还亲昵地用自己的头与马头相互蹭着,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丝毫没有要去帮叶苑苨寻马的打算。
“深非也?”叶苑苨又急又气,拔高了声调唤道。
深非也故作散漫,转过头来看她,似笑非笑道:
“找什么马?你瞧这雾气,浓得跟蒸锅开锅似的,什么都瞧不见。”
“这时候进林子找马,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
“柳风就是个傻子,一会儿他非得迷路!你信不信?”
叶苑苨被他这番说辞堵得哑口无言。
她气得脸颊绯红,胸脯剧烈起伏,莫名有些理亏地狠道:“你!你明知他可能迷路,那为何不拦?”
深非也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道:“他只听你的话,你又从来不听我的劝!”
“就让他多吃些亏,明白你这主子有时脑子不灵光,别总顺着,如此也好!”
叶苑苨闻言,抬腿卯足了劲,朝深非也身上踢去!
深非也眼疾身轻,往旁边敏捷一闪,委屈道:“苑苑,你又这般不讲道理!”
叶苑苨气鼓鼓地盯着他,平息了一下怒气,才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深非也耸了耸肩,一脸笃定道:
“能怎么办?等呗。放心,柳风也不是那么傻,他不会走远,找不到马,定会回来!”
“废话!”叶苑苨气道。
这深非也,最近是越来越喜欢气她了!
怪不得少时在学堂,她老瞧见父亲举着戒尺追着他打!
他是真的很欠打!
深非也顿了顿,脸上又浮起那副厚脸皮模样:
“苑苑,一会儿对我温柔些,否则你就没马骑了!柳风那马可驮不动你二人!”
深非也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汗血马,
“我这马就不一样了……”
正说着,深非也却忽然住了嘴,神色一凛,转身便朝发懵的叶苑苨猛扑过来。
叶苑苨不及反应,被深非也紧紧抱住,往地上顺势一滚。
与此同时,浓雾中飞出三两支利箭,朝叶苑苨方才站立之处,直直射来。
尖锐的箭鸣声划破空气,“噗噗噗”插入二人身旁的土中。
深非也迅疾起身,一把将叶苑苨拉起,单手抱在怀中,飞身上马。
缰绳一提,马儿撒开四蹄拼命奔跑起来,眨眼便奔入林中。
耳边风声呼啸,两人如疾风般穿梭在树林间。
没跑多久,前方林中却突然窜出十来个黑衣蒙面骑马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深非也蹙眉,不得不猛地将马勒停。
他本是朝箭射来的反方向奔逃,却不想正中圈套。
显然,叶苑苨的马并非无故消失,而是这帮人早有预谋。
其目的恐是引他与柳风去找马,借此支开二人,好对落单的叶苑苨下手。
深非也眼神警惕地四下防备,圈着叶苑苨腰的手,不由紧了紧。
另一只手则牢牢握着腰间剑柄。
叶苑苨缓缓捏了拳头,出门在外,她知自己不善打斗,便浑身都藏了暗器。
她环视着虎视眈眈的黑衣人,杏眼里满是戒备。
为首的黑衣人驱马上前一步,目光阴冷地盯着深非也:
“公子想活命吗?我们只要这个女的!”
言外之意,深非也只需扔下叶苑苨,便不会受到伤害。
深非也闻言,面色一沉,半句话不说,“唰”地一下抽出利剑。
剑身寒光闪烁,将他柔美清俊的面庞,映出几分坚毅之色。
他将怀中的叶苑苨搂得更紧了些。
叶苑苨抓住他的手,轻咳两声,他才知搂得过分紧了,她都喘不过气来。
为首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你护不住她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深非也怒目而视,冷笑道:“找死!”
说罢,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如猛虎下山般直冲向为首黑衣人。
他手中利剑挥舞,带出一道道凌厉剑影,剑风呼呼作响。
黑衣人纷纷挥舞手中长刀,一拥而上。
深非也一手将叶苑苨护在身前,一手使剑,却仍身形如电,游刃有余!
于他而言,不过是将叶苑苨视作身体的一部分,少用一只手而已,并不妨碍他的剑术施展。
叶苑苨却有些苦闷,她被他紧紧勒着腰,跟着左闪右躲,俯仰辗转,半分施展不出暗器。
一黑衣人见深非也剑术精湛,一时难以近身,不得不动起歪心思!
趁深非也专注应对前方攻势之际,他从侧面飞速欺近,一刀刺进马腹。
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悲嘶,在原地疯狂打转。
马背剧烈颠簸,二人骑坐不稳,几近被甩出去,深非也身形不稳,出剑不准,一个闪失,手臂被划一刀,传来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汗血马轰然跪地,往一侧倒去。
二人即将被掀翻在地之时,几个黑衣人纷纷持刀朝深非也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