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尽管诸多人是第一次见皇上,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但有皇上在的宴会,气氛自然不轻松。
首先是一起跪拜,山呼万岁,然后便是长时间的训话、谈话,问了这家又问那家,家家期待被点名,站起来回话又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字说得不对,惹得龙颜大怒!
满桌美食不敢动,又不好在底下交头接耳,听到皇上声音带怒,则个个噤若寒蝉。
叶苑苨感到无聊又难受!
天早黑透了,奈何现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叶苑苨想打瞌睡不行,想偷吃东西不行,想去趟茅厕也被叶公敷拦下!
不知熬了多久,昏昏欲睡之际,叶苑苨被叶公敷拉着,来到皇上跟前跪了下来——原来是皇上传唤。
一起跪在地上的,还有苏云亦、郡主、世子、厚王和王思来。
康锦辉终于对劫婚案做了批复:将于翌日午时三刻于东城门处斩劫匪;赐叶苑苨与苏云亦于十日后成婚,而素菌郡主将于同一日启程远去玄国和亲。
王思来和叶公傅终是松了一口气;厚王一家脸色沉重;叶苑苨苦闷不快;苏云亦则脸色如常;王潇渡只觉胸口传来阵阵闷痛……
2
终于可以欣赏歌舞表演,享受美味佳肴了。
舞姬们穿着轻薄的霓裳羽衣,身姿曼妙,正随着悦耳的丝竹管乐声,在场地中间铺陈的红毯上,翩翩起舞。
此时宾客们尽可开怀畅饮,把酒言欢。
坐在叶家下首的是商户深家,他家主要依附贺家从事走镖营生。
除了深家老爷深帆,就来了五公子深非也和八小姐深语浅。(按深氏一族的同辈子女排名)
深帆有一妻二妾,育有6个孩子,但只有三个儿子,而这深非也是嫡长子。
两兄妹坐在后桌,往主台看去时,难免会瞟到叶苑苨。
深语浅一看到叶苑苨,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深非也却在偷偷打量叶苑苨。
18岁的深非也一身华丽的黑色锦袍,和深语浅长得极为相似,都有一张圆脸、尖下巴,一张脸生得甚为秀美,且带着些少年气的稚嫩。
他与洪县大部分贵公子一样,虽家中设有学堂,延请了私塾先生,仍会去叶家书院求学两三年,因此幼时便与常跑到书院玩耍的叶苑苨相识。
深非也两年前已放弃仕途,开始参与家族生意。近两年他一直忙于押镖,每次待在洪县的时日都不逾十天,可近来因生意不好,他一直待在家中。
深语浅看叶苑苨食不知味地戳着筷子出神,深非也却撑着脸侧头望着叶苑苨出神,嘴角还带着一抹欢喜的浅笑,她鼻子一皱,冷哼一声,用胳膊肘使劲顶了一下深非也。
深非也没留神,胳膊肘一掉,头差点磕到桌子,回过头来便怒瞪着深语浅,发出一种无声的警告。
深语浅哪里害怕,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小声威胁道:“她都要成亲了,你还惦记她!你再看她,我就告诉爹!”
深非也撇开视线,不屑一笑,没还嘴。去年他曾跟家里提过想娶叶苑苨,结果像王潇渡一样,毫不意外被家人一顿训斥。
在洪县,稍有家世的大户,都对叶苑苨这粗野丫头避之不及!偏他们那帮学子有不少钟情于叶苑苨。
兄妹俩正大眼瞪小眼,猝不及防间,深非也便变了脸色,伸手往深语浅头上抓去,神情如一只警觉的狼,耳朵都竖了起来!
深语浅只听得头顶传来极其迅猛的呼呼声,抬头便见深非也手中握了一支利箭——那支差点嵌入她脑袋的箭!
深语浅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尖叫,反应敏捷的深非也,一把粗鲁地将她摁进了桌底,“躲好,别动!”
深语浅满眼惊恐,早傻了。
仅一瞬,嗖嗖声便此起彼伏,更多利箭从空中砸来,人群顿时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躲避。
烛台、灯笼、碗盘、杯碟、酒炉等被踢翻在地,尖叫声不绝于耳!
因行镖江湖,深家男子没有不会武的。深非也自然不用管他爹的安危,刚把深语浅摁进桌底,便慌忙回身来寻叶苑苨,但见她和深语浅一样反应迟钝,正愣怔地望着一支将她衣袖钉入桌面的箭矢……
深非也不禁皱眉,随即警觉地拖起凳子凌空一跃,便落在叶苑苨身侧,用凳子接住一支即将射中她面门的箭矢。
“还不躲!”深非也喝道。
3
叶苑苨如梦初醒,慌忙扯下袖子,叫着她那同样失神良久的爹,随后在深非也的掩护下,往场外撤去。
深语浅自有她爹去护。她爹将她从桌底拽出来时,她正咬牙切齿地盯着护住叶家父女的深非也,愤怒得像一头小豹子。
深帆这时倒不以为意,他们父子都会武,理应分散,多护一些人的周全。
今日因有皇上出席,会武的人都没带利器,只好顺手举起桌椅板凳挡箭。
外围那百多名县衙官兵平常懒散惯了,面对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箭雨突袭,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有的甚至跟着人群乱窜起来!
皇上身边的暗卫,于第一时间现身,但他们只顾皇上的安危,将他层层围在中间护起来。
康锦辉镇静自若,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眼睛还透过护卫间的缝隙,暗自观察着厚王一家的反应。
贺飞羽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惊恐,保持着皇贵妃的风度。她身边亦有四五个侍卫护着。
其余人似乎只能自求多福。
厚王康稳南肩颈中了一箭,血流如注,倒在地上。他的眼神,似痛楚,似凄哀,又似嘲讽。
素菌跪在地上,扶着他,已是泪眼汪汪。康安平护在二人身前,以防备之姿,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眼神充满悲愤!
贺家几口人被自家会武的护卫守着,都显出不同程度的惊惧。
贺子怀身躯肥胖,足有200多斤,他大腿中了一箭,在家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艰难地挪着步子!
王思来一手护着脑袋,一手紧拽儿子的玉腰带,躲在其背后哎呀叫着,搞得王潇渡寸步难行,心中焦灼不安,也不知叶苑苨有没有人护,是否受伤……
曾末蹲在桌子旁,一边躲避着箭矢,一边机警地观察周遭。
他是武官,但作为柳镇镇将,他主管的是柳镇治安,洪县各方面自有王思来管理。他今日也并未得令带兵过来。
但他见王思来无法组织大局,便开始指挥起官兵,让他们有序地保护人群,抵挡箭矢!
场内烛火倒塌,有酒之处皆腾起火焰,火光明灭闪烁,敌暗我明,气氛紧张诡异。不过转眼的功夫,已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这时,箭雨忽止。众人方欲长舒一口气,却有一群黑衣蒙面的携刀刺客,不知何时现于人群之中。
有刺客于人群中乱砍乱杀,另有一些则直奔康锦辉而去。
观此情形,有人大喊:“不好,有人要行刺皇上!快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