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氏祖地从天上掉下个痴傻之人来,这件趣事已经成了晋国上至天潢贵胄,下至平民百姓的饭后谈资。
这很大程度稀释掉了晋国六卿世家中行氏与范氏被智氏所带领的联盟彻底剿灭这件事给晋国所带来的动荡。
可以说这个消息算是被故意放出去的,虽然本来就不太拦得住,但能传播的这么广,却是少不了那些高层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么污名化,又有什么意思啊?”
姜斌自然是对此毫不知情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躺在智氏大宅的室内安静养伤。
对方给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有侍从服侍,可以说是过上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神仙日子。
虽然这一切都是相对于这里的平民,因为这里的主食也就是粟和黍熬制成一种糊糊,调味品不多,好吃也好吃不到哪去。
肉倒是挺丰富,但做法不多,吃着吃着也就腻了。
可能是姜斌虽为贵客,却也享用不到做法复杂,成本高昂的宫廷御宴。
不过周围的侍女挺养眼的,这点还真的没话说。
青春靓丽啊,有些连黄花大闺女都算不上,放在之前,那可都是未成年。
“本公子很是好奇,你到底是从哪出现的?”
“又对我们智氏有何企图?我可不相信族内天降祥瑞的说法。”
“那帮家伙是老糊涂了,但既然本公子今天来了,你若是不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说法,可过不了这一个门。”
一道年轻气盛的声音传来,宣告了姜斌这段平静而悠闲的时间彻底迎来了终结。
铮!
宝剑出鞘,寒芒刺目,折射过来的阳光令姜斌不由得眯住了眼。
他无视宝剑的锋芒,慢慢的侧过头来,仔细打量一番跑过来闹事的年轻人。
脸上鬓发乌黑油亮,魁梧的身材有一种古典的美感。
眼中并不缺乏坚毅与智慧,面相不缺乏才气,看上去能文能武,是个人物。
而姜斌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和无所畏惧的作态,也让那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被冒犯到了。
但这风轻云淡的姿态配合着那过于炸裂的出场方式,这确实有着极高的震慑力,让那年轻人一时摸不准这从天而降的神秘客人手里究竟还捏着什么牌。
虽然他刚腹自用,又极为傲慢,但这并不代表头脑简单,结合这些细碎的线索仔细推敲,对于姜斌便不免有些忌惮。
神秘,永远能带来最大的威慑力。
说实在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他摸不清对方的牌,总不可能真的自己一股脑的就冲。
这种试探的活,他又怎能亲自去干?
若是对方真是一个惹不起的存在,只要没有亲自逼得对方出牌,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亲自出手,那不小心折在里面怎么办?
“荀瑶,不得无礼!”
一个身穿黑色宽大外衣,束发加冠的中年男子满脸怒容的快步走了过来,他腰间用来压衣的玉佩在走路的过程之中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荀瑶缩了缩脖子,面对自己这个威严的父亲,他还是有些惧怕的。
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室内非笑似笑的姜斌,荀瑶突然心生寒意,干脆便顺着这台阶下了去。
“孩儿知错,刚才之举是被奸人所挑拨,心系家族一时冲动所致,我这就将其拿下,给先生谢罪。”
这服软服的很快,也怂的够彻底。
姜斌知道这家伙多半也是装的,其口中的奸人应该也是有的,但究竟是受人挑拨,还是装傻顺势而为,现在又怎么说的清呢?
“你这家伙,唉……先生,你看?”
那中年男子看着荀瑶叹了口气,倒不是说自己的孩子舍不得训,而是对方毕竟是自己定下的下一任族长,也不好过多的责备与折损脸面。
“知错就好,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姜斌现在也是个人精,看见对方这种表现就已心知肚明,这挑事的小子必然受不到多大的惩罚。
就算现在与对方撕破脸又能怎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百害而无一利。
不如也顺着对方递的这个台阶下去。
“善。”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后眼神一变,淡默的盯着站在门口的荀瑶。
“多谢先生不计前嫌,亦谢父亲多有维护,孩儿先行告退,清理门庭之后改日再登门拜访。”
荀瑶此刻说的话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并在说话的期间又深深的作了一辑。
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不太受待见,既然现在礼数已经做的周全,那就干脆利落的离场。
也算是留下了些许体面。
“姜先生,你说你自天外而来,之前问你又总是语焉不详,而今日借此机会,又可否解我心头之惑?”
中年男子收回放在荀瑶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姜斌。
该来的总是得来,之前一直推脱,今日不就逼宫来了。
之前那小兔崽子的行为,怕不是这中年男子故意为之?就算没有直接参与,那也有多加放纵。
姜斌心头暗骂不已,脸上却是摆出一副笑容。
“自无不可。”
“善。”
中年男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都退下去吧,我要独自一人与姜先生促膝长谈。”
挥手禀退侍女下人后,中年男子就极为随意的坐在了床边,看着姜斌温和的笑道。
“姜先生,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吧,伤养的怎么样了?”
“承蒙家主照顾,已无大碍。”
姜斌也是笑呵呵的跟着对方打太极。
“那就好,那就好。”
中年男子也笑呵呵的配合着,今天时间都挺充裕的,也不差互相扯皮的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