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拉着叶今晏冲上楼，熟悉的可怖触手将空间遮蔽的密不透风，触手纠缠扭曲。
触手蜿蜒而过的源头，是一个瘦小的背影。
她真的很瘦，肩胛骨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凄美又艳绝人寰，一个瘦削的背影，吸引着人将她折碎。
她没有穿鞋，赤着脚踩在血泊中，一步一步，走近逃跑的人。
逃跑的人互相搀扶着，瞳孔收缩，恐惧又气愤。
有人忍不住求饶，“相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
木臻察觉到女孩有点古怪，她脚步木然，全身被巨大的悲伤覆盖，那些触手与其说是灾厄。
不如说那是她的一部分。
叶今晏忽然把下巴放在木臻的肩膀上，语气冷寂又高高在上，“哦？这个女孩要成为那个灾厄的一部分了。”
木臻问他，“成为灾厄的一部分会怎么样？”
叶今晏戏谑起来，“等她成为灾厄的一部分，又区分于灾厄，那只灾厄就会不受因果的约束，它将肆无忌惮吸取情绪，到时候……”
女孩伸手延伸出来的触手威胁的盯着木臻。
叶今晏眸中粉色光芒一闪而逝，触手瑟缩一瞬，他语调平稳，“你猜？”
木臻不用猜，等限制消失，以情绪为食的灾厄会抑制不住食欲，肆无忌惮搅动社会。
人类社会会乱套。
有十个调查局也无济于事。
木臻飞快靠近女孩，女孩的手刚刚穿透一个人的心脏，猛地拔出来，肉乎乎的心脏还在女孩手心跳动。
她用力一捏，心脏碎裂成无数烂肉。
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脏被捏碎是什么感觉？被捏碎心脏的展晨知道了。
意识即将消弭的时候，看着相珊那张绝美的容颜，他动了动嘴唇，无声道：“对不起……”
相珊面无表情，脸上迸溅上几滴鲜红的血液，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靡丽，没有波动的眸子看向剩下的人。
到他们了。
展晨就那么死在面前，剩下的人心态崩溃了，或者说，他们早就崩溃了。
“啊啊啊……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
“我们没有看……真的没有看……”
相珊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她听不见这些人的求饶，昔日的同学，老师，讨厌的人，喜欢的人。
无一例外，她只要他们死！
肩上传来陌生的触感，相珊死寂的心浮现浅浅的一丝诧异，有人能靠近她。
她偏了偏身体，触手闪电般攻击来人。
木臻躲开攻击，站在原地，刚才碰到相珊的，是他扔出去的一个棒棒糖。
因为这一个动作，他看到了相珊的脸。
木臻审美正常，高高在上，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子他见过无数，眼前的女孩比他见过的所有都更甚。
她看着你，就忍不住让人想将她据为己有，让她眼中只能看见一人。
哪怕此刻没有表情，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美丽这种东西，当你有实力时，这是加分项，当没有实力的时候，就是催命符。
叶今晏脸色有点龟裂，“好看吗？”
木臻诚实点头，“好看。”
被逼到角落的人忍不住求救，“救命……救救我们……相珊这个疯婆子想杀我们，所有人都是她杀的！”
木臻不予置评，相珊已经难以忍受，她的力气大的惊人，缠住木臻的时候所有的触手刺向幸存者。
木臻可以阻止，但叶今晏猛地抱住他，“木臻，请你看一场戏。”
清脆的铃声响起，木臻和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下来，相珊僵直在空中。
但她的触手还在动，毫不留情穿透幸存者的身躯，痛意蔓延，所有人的神色还带着茫然。
许醉在教学楼外疯狂联系木臻，怎么都联系不上。
眼前的教学楼她拼尽全力也进不去。
菲菲额头冒汗，“不行，破不开，五级灾厄不可能会这么厉害……”
叮铃！
铃声响起，众人的视线恍惚一瞬。
木臻腰间被用力抱住，画面一转，他出现在晨宁高中校门口，停满豪车的校门口，许多家长都在叮嘱自家孩子。
嘘寒问暖的身影中，瘦小的身影太引人注目，她穿着洗的发白的鞋，扯了扯不太合身的校服，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半张脸，低着头，带着希望走进校园。
叶今晏带着木臻跟上去，他很有兴味的左右看着，“木臻，你看这么多人，像不像衣冠禽兽啊？”
木臻无言。
刚才他听见了，这个女孩，叫相珊。
相珊是晨宁高中特招进来的贫困学生，和别的特招学生不同，她很穷，穷到喝凉水充饥，穷到一套衣服穿满春夏秋冬。
她的成绩很好，晨宁高中不止免学杂费，还有高额奖学金，相珊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报名，没想到被录取。
她进去晨宁高中的时候，是带着希望的，木臻从她现在神情中判断出来。
学生资料中显示，相珊父母双亡，有个双腿残疾的奶奶相依为命，祖孙两人如同浮世中的尘埃，风吹到哪，就活到哪。
相珊进入晨宁高中的生活像一部影片一样在木臻面前快进。
看她格格不入但努力学习，看她每次都拿第一名。
对她来说，成绩很重要，对别的学生来说，成绩并不重要。
虽然有人对她冷嘲热讽，孤立她，但她并不在意，她看到的，并非眼前的一草一木。
直到高三的时候，有一天，她撞见了一场霸凌。
相珊平时回家很早，因为她家很远，那晚正好她值日，因此晚了一点。
当她走出教室，路过卫生间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呜咽声。
相珊心一抖，木臻看她抑制着害怕，缓缓靠近厕所，小心翼翼看去。
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能看到的，只有一双赤裸的双腿。
相珊瞪大眼睛，猛地捂住嘴，不敢发出半分响动，悄悄离开厕所门口，下楼拔腿就跑。
到校外后，她哆哆嗦嗦用公用手机报警。
报完警她一刻也不敢停留，飞快回家，她管不了那么多，她还有奶奶。
边赶路，她边思考，当时厕所外的灯是灭的，监控不是夜视，不会拍到她，学校楼梯没有监控，她跑下来的身影不会被发现。
想来想去，觉得牵扯不到她，她松了口气，回了家。
木臻听着叶今晏的转述，他没有跟着离开，相珊思考千般。
没有想到，有人在她身后目视她看到厕所发生的一切。
展晨走进厕所，嫌恶的皱眉，“别玩了，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