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兵大学生。
这一切都源于工农兵大学生这个概念。
正常的高考被取消后，新的政策推出。
本意是为了从工人、农民、士兵之中选出人来，让他们有机会读书，打破原本的读书垄断。
为什么说读书垄断呢。
因为在这个年代，能念书而且把书读好的，多是城里很可能是干部家庭的子女。
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源。
父母的工作带给了他们先天的优势。
村里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教育资源呢？
老师都没几个好的，全靠学生天赋才能拼出来。
绝对的天赋去跟那些天赋资质一般但拥有好资源的同龄人比，这太为难人。
而且如今的华国需要大学生，如果父母就是领导干部，子女又是预备役的领导干部，那再过几年下去，又会是什么样？
所以上面推出工农兵大学生举荐制，是想用这打破原本的学术垄断。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要工农兵生源，好办，那就让孩子成为工农兵。
领导干部们想要搞这个还不容易？
安排自家孩子下乡去工厂去当兵，走个过场再被推荐去念书。
还省得寒窗苦读了呢。
至于这会毁掉新的政策……
维护新政策重要还是让我家孩子有学历有光明前程重要？
是不认识的工农兵亲还是我血脉相连的孩子亲？
这甚至不能说是一个问题。
因为绝大部分人会自然而然的做出选择。
而与众人背道而驰者，是少数。
这少数人值得称赞、歌颂。
徐青青看向龙守一，她心中有了猜测，“那我该如何对待这些少爷小姐们？”
能够来军区镀金的，想来早已经跟军区打好招呼。
但龙守一的态度很微妙。
微妙到，徐青青明明没得到准话，却觉得他看不上这些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胡说什么？往后说话注意着点，别这么口无遮拦的，不然我可保不住你。”龙守一责怪着，但脸上并没有丝毫怒容。
“到你手底下就是你的兵，你按照规定来对待他们就行，谁要是不服气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徐青青就知道！
龙守一也看不上这群人。
但他也没辙，军区不是他做主。
他能做的，只是给徐青青一个准话。
“不过，也别故意找人麻烦，正常对待就行。”
徐青青点头，“明白，领导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坏人似的，我才不是哩。”
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有种感觉像是这孩子在撒娇。
龙守一浑身寒颤了下，“行了，你好好说话。”
“好的嘛。”徐青青端正颜色，“那您跟我仔细说说呗。”
龙守一竟然拿她没法子。
能怎么办？
若是倩文没牺牲的话，他们或许有孩子，孩子也该跟徐青青这般大。
倩文的性情活泼，大概也能把孩子养的跟徐青青似的。
有时候龙守一看着徐青青，就像是看到了去世多年的妻子，又像是看到自己那个压根不存在的女儿。
领导、长辈，混合着的身份让他对这个下属多了些宽容。
当然这宽容建立在徐青青本身就争气的基础上。
不然少不了一个纨绔子弟的评价。
还是拿她没办法。
“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徐青青嘿嘿一笑，还主动给龙守一倒了茶，“我下午没事。”
龙守一：“……”我有事！
还指望我给你说一天？
想得美。
徐青青离开，已经是三个半小时后了。
热水瓶里的水都被喝光了。
秘书进来时拎着一个新的暖水瓶。
很自觉地给龙守一满上。
徐场长说的真没错，首长的是真渴了。
“喊他们过来开会。”
秘书迟疑了，“都快下班了，还开？”
龙守一这才抬腕看了下时间。
可不是，都五点多了。
“挪到明天上午。”说着又忍不住骂了一声，“小兔崽子，跟谁学的这么狡猾。”
显然，这不是在骂自己。
能让首长这般无奈的发脾气，小徐场长也是有本事的。
徐青青哼着小曲儿离开了这边办公楼。
至于从龙守一办公室出来就遇到了冯金平。
她按照规矩打招呼问好，也没管对方什么个态度就走了。
按规矩办事。
这是个好法子。
徐青青回到家正热闹，赵大娘端来了一筐柿子，“熟透了的现在吃正好，我就寻思着你快回来了，不然这柿子都放不住了。”
黄洋洋的柿子看起来可爱极了，徐青青笑着接过来，“谢谢大娘，我让人捎来的腊肉好吃吗？”
“好吃，好吃得很。”赵大娘笑了下，“我等下蒸老豆角吃，给你弄一碗，可好吃了。”
“好嘞，谢谢大娘，那我先回家了。”
赵大娘目送人回家去，这才折身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赵大娘忽然间想起来什么，“瞧我这脑子，算了明天再说吧。”
明天小徐要去上班，到了场里就知道了。
柿子很好吃，但徐青青没敢多吃。
怕回头晚上没胃吃饭。
蒸老豆角，听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会儿秦烈不在家，徐青青看了眼时间，姑姑还没下班呢。
她先练字，等吃过晚饭再去看姑姑和徐荣荣小朋友。
秦烈去供销社买东西，回来就看到徐青青坐在那里。
还没进入十月份，但天气已经冷了，黑的也早。
屋里的灯亮着，她坐在那里端正着身体写字。
灯光打在身上，温柔了时光与岁月。
“你回来啦？”
灿烂的笑容让秦烈嘴角都扬起薄薄的弧度，“买了油豆腐，等下用腊肉炒，怎么样？”
“秦副团长做的不用说就很好吃，期待！”徐青青伸展胳膊。
柔软的臂膀像是水里的海带荡漾，抓住往厨房去的秦烈，“吃过晚饭咱们一起去看姑姑？”
“好。”
“那你去忙吧。”徐青青把人推向厨房，像极了某类渣男。
她继续练字。
在省城的时候，徐青青倒也不曾偷懒。
字坚持写着，如今倒是有不小的进步。
起码不再是那般松松垮垮，像是蜗牛有了脊梁骨。
但比秦烈还有石雪云的字……
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